“天阳,医生也说你的情况最怕思虑过重,有些事能放宽心便放宽心些,好好将养身体,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的盯着我有没有兑现承诺,不是吗?”
言沐夕轻叹一声,能够理解他的纠结,却自问没法对他说谎,至少她觉得这样才能对得起他的信任,如今她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劝解安慰他。
景天阳本来目光阴沉的盯着笔尖,倒是言沐夕的一席话让他脸上绷着的表情稍稍放松,侧目看她还站在旁边,才搁下笔对她比了手语示意让她坐。
言沐夕点头答应,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心下有些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来,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没逃过她的眼睛,无论如何小心隐藏,总无法掩饰本性。
他神色中稍纵即逝少许男人特色的孩子气,如此符合心理学论据的特征让她安心不少,这个满身生人勿近符号的家伙并非真的那么遥不可及。
(不要浪费精力做感情投资,长长久久在我这是个笑话,我只会利用你帮我达成目标,改遗嘱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如果你觉得没问题就去安排吧……)
这时景天阳拿起笔,继续写下去,警告意味浓郁的言辞后面是接下来的安排,可言沐夕的心思还在那句警告上,谈不上难过,却有些小小的失落。
遗嘱本身就是个无比沉重的话题,如果不是有万不得已的原因,很多人就算为了图个吉利也会尽量选择回避,尤其景天阳如今还不到三十岁……
她眼睛看着景天阳写字,心思却飘忽闪烁完全没留意内容,直到他停下笔盯着她看时,才注意到他已经写完了。
“天阳,你现在的情况不方便离开病房吧?”言沐夕注意力一转过来,马上就关注到他写下的内容,尤其是让她安排会客室来宣布改遗嘱的事情。
(医生已经首肯。)
景天阳的回复很简单,言沐夕却实在放心不下,可也没有过多追问他,只等看完他后面的安排才去向巴克医生求证。
巴克医生告诉她,景天阳的状况并不适合离开病房,可他坚持认为病房太局促,最后勉强答应他可以离开病房,但是必须有医生陪伴左右。
既然如此她也不好再劝,反正景天阳的任性执拗她已经领教太多次,别人都不愿意违逆他的意思,她也干脆照做。
言沐夕从病房出来先安排下人去准备会客室,另外分别安排人去请律师和景天悦、景天成兄妹过来,而她则亲自去请景太夫人和关月华等人。
她在往太夫人休息的会客室去时,正好在走廊遇上从外面回来的靳飞,见冷夜没有和他在一起就顺便问起。
靳飞回答说冷夜还有事情要处理,并没有一起回来,因为景天阳在等他回报办事的情况,言沐夕也就没再深问冷夜的事。
言沐夕到套房去请景太夫人,推门进去时太夫人刚好正在和宁姨说话,她问家中出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冷夜和靳飞都不在。
“太夫人,冷夜本来一直都在,靳飞早上才从外面回来也是应该在的,可昨天青川大厦的事情突然有了进展,少爷坚持要他们两个亲自过去一趟……”
宁姨见言沐夕进来,便收住话头向她打招呼,只是此时包括言沐夕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宁姨刚刚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言沐夕向宁姨点了点头,才走到景太夫人身边:“奶奶,天阳想要在会客室宣布改遗嘱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过去吗?”
“天阳可以离开病房吗?”景太夫人不放心的问道。
“到时候会有医生在旁陪伴……”言沐夕把景天阳的安排和医生的意见都详细说了一遍。
“哎,这孩子还是这么任性,既然这样我们过去吧。”太夫人虽然摇头叹气却也不愿在细节上去逆景天阳的意思。
“母亲稍等一下,宁姨刚刚不是说青川大厦的事情有了进展,当时的情况来看好像是冲着芊芊……”关月华看似很随意的提醒道。
“是啊,这件事进展如何,你还是先说完,确实挺惊险的!”景太夫人马上点了点头,又不经意的看了言沐夕两眼,神色中有些担忧。
“这件事确实严重,目前还在调查中,少爷得到消息时那个重伤员刚刚被抢救过来,还没过危险期,所以才让靳飞和冷夜去盯着点,免得他被灭口。”
宁姨语气平淡,看似波澜不惊,可话里话外却似乎藏着好几层的深意,反而把关月华刚刚的话映衬出做贼心虚的味道来。
关月华不想招惹是非和怀疑,自然不敢再追问下去,尽管如此景太夫人带着审视的目光也已经朝着她扫过来。
“呵呵,冷夜和靳飞做事的能力大家都清楚,既然有他们在就没问题,我们还是别让天阳久等了。”关月华故作淡定的笑笑,已经起身准备跟着言沐夕离开。
言沐夕从前引路,带一众人往会客室去,心里却忍不住想着刚才那些话,虽然事情才发生没多久,可她之前确实没时间考虑青川大厦的事情,如今越想其实越是有些后怕的。
会客室比之前景太夫人休息的套房大,景天阳坐在主位长沙发左侧的轮椅上,手上的线还连着旁边的一台检测仪器,巴克医生和靳飞分立在他身后左右两边,律师则站在他右手边大约半米远的位置。
言沐夕请景太夫人、关月华和景云清在主位长沙发落座,苏瑾煜、苏瑾熠和后来到的景天悦、景天成都只是站在沙发旁边。
言沐夕安排好这一切,正想走去景天悦下手的位置站,却见到景天阳招手示意她过去,于是她点头走过去。
这时,景天阳对靳飞使了个眼色,于是靳飞让了之前站的位置给言沐夕,走过去请随行的芳姨等人离开会客室。
会客室大门随着靳飞的离开而关闭,此时房间里除了巴克医生和律师,就只剩下景家有关的亲族了。
“天阳,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陈律师征询景天阳的意思,他曾经是景云海的专用律师,当年景云海的遗嘱和是他所经手,景天阳对他也颇为尊重。
景天阳环视四周,仿佛是在确定一下是不是人都到齐,然后才对陈律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