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沐夕洗完脸,推门出来时冷夜正在换衣服,她的角度刚好看到他背影,他右边后背贴近腰侧的位置上,赫然躺着一块疤痕,那是他的“彼此唯一”。
瞬间的一闪而过,那抹素黑色已经掩住疤痕,他听到声音转身过来,整理衣襟领口,一边系扣子一边把目光投向她。
她的目光却停留在他胸口的位置,他身上每一处伤痕似乎都有一段故事,右手背上那道红色顺着他系扣子的动作滑下来落入她眼中。
原来伤他的人居然也包括她,可是这个程度的伤应该几天就好了,连疤痕都不会留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对这种事作比较,说好不去纠结在意的……
“现在才开始学会欣赏我的身材吗?”冷夜看着她满目心事的样子,忍不住戏谑调侃,只是语气声音却依然清冷没有感情色彩。
他确实已经修炼的入木三分,刚刚除了多少有些情不自禁,也是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告诉她真相,然而整件事完全偏离了他预设的轨迹。
“嗯,冷先生身材很好!”言沐夕移开目光,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走过去刚刚那张长沙发坐,她现在没脑子想其他问题,因为她必须要考虑姐姐的安全。
“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既然我姐姐已经醒了,后面对她的安排,谁能做得了主,是直接和你谈,还是我稍后和天阳谈?”
好吧,还真是个有点可怕的丫头,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这会儿居然就可以冷静思考问题,还能够对他的调侃反唇相讥,其实这种女孩子不太讨男人喜欢。
“这两个选项之间有区别吗?”冷夜又整理一下衣袖和领口才走过来,在言沐夕旁边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话中的暗示已经显而易见。
“好吧,那我就先问你。”言沐夕目不斜视,注意力都在她刚刚喝过水放在茶几上的杯子那里,完全自动忽略了他的暗示,毕竟类似的话他说过很多。
“我要见我姐姐,不要看运气的那种,要必须见到,还有就是必须让她离开米格森医院,随便去哪里都可以,不然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她的声音尽量平静,可心却在流血,几天前她劝过慕凌风要努力活着,可她现在却能理解他不达目的宁可去死的心境,就算她在要挟身边的男人那又如何?
“好,见面的事我安排。”
他答应的非常干脆,她那句“会恨”在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戳了个洞,让里面所有的“害怕失去”都滚出来撒了一地,所以就算这件事很冒险也要做。
“至于离开米格森医院,很难做到,她是陆家最后可以要挟你的筹码,尽管陆伯伯可以相信我,但他得向家人交代。”
“我不管,总之我一定要姐姐离开米格森医院,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和天阳说,如果他和你的意思一样,我会让他们失去要挟的目标。”言沐夕语气坚决。
“闭嘴,这种事是你可以随便说来胡闹的吗?”冷夜声音一沉,压在心底的所有情绪都跟着爆发出来,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人可以让他如此难控制自己的状态。
言沐夕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今天她不止见识到了他是有情绪的,还发现他的情绪也可以这般强烈,且此起彼伏有层次感。
“有你在,安雅莉还会有所忌惮,如果你姐姐失去了筹码的价值,安雅莉会第一时间让她死,另外……”他几乎咬着牙挤出一句话。
“让你姐姐离开米格森的事,我会尽力想办法,可至少要让他们觉得陆伯伯手里还有控制权。”
她看着他说完这句话,心中甚至忍不住苦笑,幸好面具永远不会有表情变化,不然说不定她会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到。
“谢谢你,替我和我姐姐……”她稍稍调整自己的情绪,才用温和柔软的语气说了这样一句。
“事后再谢吧……”他的声音重新归于平静,内心所有的情绪都被她那句温软的“谢谢”融化得渣都不剩,原来她也有小女生乖巧可人的时候。
从他认识她到现在,不管是面对景天阳,还是面对冷夜的身份,这都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而这一刻,他也彻底把心里的感情梳理清晰,她们可以有相似的地方,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所以同样不会有替代效应,他如今在乎的是言沐夕。
“该说的都说过了,我送你回去宁姨那边吧。”他说话间已经蓦然起身,对着舱门的方向比了个请的手势。
他右手背上的那道殷红色在她眼中划过,言沐夕想都没想就起身去拉他的手,语气中带着关心:“这里应该还痛吧,宁姨那有急救包,我去拿胶布……”
“谢谢少夫人关心,不用麻烦你,飞机上也有应急医药包,我自己可以处理。”他故意用了公式化的疏远语气,可却有些舍不得把手从她手中抽走。
“好吧,那你一定要记得,我先回去了。”言沐夕被他一提醒,意识到这种关心似乎容易制造误会,于是就放开了手,自己往舱门的方向走去。
言沐夕回到之前的休息室,宁姨见她哭过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并不把宁姨当做外人,于是把事情的始末和宁姨说了一遍。
当然,她只说了姐姐言沐晨的事,而完全没有提及半句和冷夜之间的事,这种事不要说是面对宁姨,就算对姐姐她也绝对不提起半个字。
宁姨一方面为慕凌风的事没有被过分追问而庆幸,另一方面也为言沐夕的遭遇而感叹,倒是愈加的疼爱和亲近于她。
景天阳干脆利落的答应了言沐夕的两个条件,可实际处理起来却困难重重,所以他一刻都没有多耽搁,言沐夕一离开马上就联络韩琛。
他把整件事说完,韩琛一边骂着他甩锅出卖兄弟,还要一边答应帮他办事,甚至答应随后会单独陪言沐夕去见言沐晨,而且之前还要去和言沐晨打好招呼。
飞机抵达悉尼,一行人出机场上车,言沐夕才知道只有冷夜一个人护送她去景天阳在悉尼的居所,而其他人都要先去尹家。
原来景天阳身边真正能称之为贴身心腹的人,都隶属于尹家名下的一家“管家公司”,这些人不是受过景天阳外公或景天阳的恩惠,就是在尹家供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