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沐夕只管朝着她的思路分析下去,景天阳的语气和态度让她越发觉得自己思路没问题,所以自然就没有多想,对他的问题也按照她自己的思路回答。
“自然是真的,只不过想来你平日习惯冷言冷语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一般的姑娘不敢接近你而已。”
她完全没有听出他问题里的陷阱,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语气中带着“弱势情绪”,估计失恋这件事对他打击应该很大。
“可是你好像没有不敢接近我……”
他换了个姿势搂着她,让她把头枕在他臂弯中,卖惨博同情为主,却也不忘身体力行为辅,免得哪句话不对头又被她溜了。
“我……你并没有一直对我冷言冷语……”言沐夕其实很想说她是因为被逼无奈,可想着安慰人不能这样说,所以勉强找了个理由。
她刚刚扑过来时想得很单纯,只是想抱抱他,安慰他一下,可被他换成了这样的角度,瞬间就生出暧昧的味道来。
“这么说你可以接受我?”景天阳勉强憋着笑,试探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相信她话的意思。
“如果没有先遇到天阳的话……或者会的……”言沐夕并不愿意假设这种如果,可她现在只想安慰他而已,这样说也不一定代表她真这么想。
“其实我可以不介意你对他的在乎,何况我们之间的关系……”他其实可以听出她这话言不由衷,可他本来就最擅长装傻,顺着这个思路装下去也不难。
“冷夜,我知道你现在大概只是想要些东西来填补感情空白,所以才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可我确实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她可不想把自己绕进去。
“为什么?”他明知故问。
“因为我有丈夫,有爱的人……”言沐夕这话却是发自内心,在她的概念中已经认可和景天阳的婚礼就是他们的婚约。
“可你和他之间除了婚礼什么都没有,结婚证上写着陆芊芊的名字,就连洞房这种事都要我这个旁人代劳,难道只凭一场婚礼,你就愿意跟他这样一辈子?”
他这话实在是受到韩琛当初骂他的内容启发,只不过从他口中的说出,清冽甘醇的声音中混着细腻的情愫,有种迷乱人心的特别效果。
“我愿意,结婚证只是一张纸,至于要人代劳的那种事,我又不介意非要有,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天阳想要个孩子……”言沐夕的声音越来越低。
在这个问题上她始终过不去那一关,尤其现在她就躺在“冷夜”怀中,想想心里委屈,却也不顾着正在安慰他,向后缩了缩想要摆脱他的怀抱。
“沐夕……”他没有让她挣脱,反倒把她搂得更近。
“其实我问过你两次,如果非要二选一的问题,既然你不愿意选择,就把冷夜和景天阳当做一个人不可以吗?”
“这……这怎么可以当做……”
她刚刚不是在帮他解决问题,这会儿怎么被他扰乱了思绪,现在她脑子里面已经一团浆糊,鼻息间的幽冷香气似乎也变成了迷魂香。
“我就是他的眼耳口鼻和手脚四肢,所有他不能做的事情,都由我来做,为什么就不能当做是一个人?”景天阳这话早说过,其中的深意更是早早就埋下。
“如果说以前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现在也都已经释然,他可以爱你,我同样也可以,他不能做的事由我来做,而你只要爱他一个就好,这笔交易不划算吗?”
“啊?可以这样算吗……”言沐夕明知道这个问题蠢的要命,而且不但偏离主题太远,还如此轻松就沦陷在他温和好听的声音和表面看诱人的条件里。
“不是算,事实本来就该如此,你不是觉得我失恋了在求安慰吗?”
他言辞间的笑意深了些许,狡黠的把主题拉回来,并成功偷换概念,突然拉着她的手过来放在他胸口。
“心里少了些东西,总要填补些其他的东西进去,这种缺失可不是几句话就能填平的……”
“冷夜……”言沐夕想要缩手回去,就算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他有节奏的心跳,这会儿她倒是有些明白刚刚他分明在扮猪吃老虎,可却已经无法抽手。
“还是只用一个‘夜’字亲切,既然想要做好事,就好事做到底,何况你又不亏……”
趁着她思路打结,他完全不给她深入思考的机会,已经翻身过来将她所有准备分辨和纠结的内容封在了双唇之间。
在言沐夕的概念中,没有因为苏瑾煜的事情和闺蜜都闹翻脸之前,她也没少在感情问题上安慰过身边的朋友,甚至充当失恋人士的垃圾桶。
陪吃陪喝陪聊陪玩,陪她们去游乐场蹦极、坐过山车,然后还要当消防员送喝醉的人回家,甚至被他们当抱抱熊一样抱着哭一两个小时……
可是这些加一起,都不如眼下这次方式特殊,反正凭空在黑暗中折腾了一夜,以至于她清晨在睡梦中睁开眼睛时,对周围温润的晨光都没有真实感。
天啊,她还真是好哄骗,言沐夕皱了下眉头,这样一来她和那个家伙更加扯不清了,就算景天阳说一万次不介意,她都觉得这是不可以的事情。
以后要怎么办,难道真的和他这样不清不楚下去,就算景天阳过得去,她自己也过不去,就算她自己豁出去了不去想,可是想到姐姐的话,她也会要发疯……
无论如何,太阳还是会升起,只要活着就要继续面对所有的一切,想到此处她把刚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近乎本能反应的转过去看窗的方向。
然后,在完全逆光的角度,一个被柔光光环笼罩的背影映入她眼帘,干净利落的短发,素黑色的衬衫西裤,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个金银色面具……
她的头脑瞬间清醒,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样的距离,他没有戴面具,而且也没有注意到她醒了。
他的右手中拿着个便签本,左手正在上面写字,她的角度甚至可以看到那漂亮瘦金体的轮廓,却不太看得清内容。
就在她呆呆看着他写字时,他突然就停住笔,换了下一行,干脆利落的签上一笔到头的“冷夜”二字。
直到这时他依然没发现她已经醒了,随手撕下那页纸,完全没有任何戒备的转头,打算把那张纸放在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