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言沐夕在睡梦中醒来,身边的人已经离开,显然他已经默认接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纠结。
以前是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样子,而现在是她已经不想看到他的样子,至少现在她真的做到把自己分成两半,各自抽离出来。
言沐夕在堆云似雪的被窝里懒懒的翻了个身,慢慢伸个懒腰舒展筋骨,回味着昨夜的缠绵滋味。
“夜……谢谢你的成全……”
温温软软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甜蜜,大大打了个哈欠,心下明明骂着自己渣的无以复加,却觉得有种莫名的痛快。
舒展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拨了冷夜的号码,对方是留言信箱:
“夜……今晚过来吗?等你……”
挂断电话,她越发觉得身边的一切都荒唐的有些可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这样搂着被子笑了好一会儿,才收住笑声翻个身继续睡。
在言沐夕看来,从姐姐出事之后,没有任何一天如今天这般放下一切的自在轻松,而这种状态和她当初在艾琳堡陪着景天阳的静谧安闲完全不同。
现在景天阳的状态却不如她那般轻松自在,他去医院探望了关静,可关静在他面前说的话却和对言沐夕的截然不同。
她坚持说害得言沐夕流产的事,分明就是言沐夕臆测的,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害言沐夕流产,而且她也没做过。
这些话,她在景天阳面前怎么狡辩都没所谓,因为景天阳知道整件事的真假和来龙去脉。
然而她之所以这样对景天阳说,其实就是让景天阳明白,这就是她最后会对景家人说的“实话”。
在米格森医院关静的私人病房里,景天阳坐在关静床边的轮椅上。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明知道我对你已经没有那种感情,又何必苦苦纠缠,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景天阳最后算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之他觉得对关静已经仁至义尽,如果现在不是为了稳住言沐夕的状态,他甚至不惜揭穿自己的身份。
“呵呵,苦苦纠缠,你可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关静终于忍不住放出自己最后的底牌,如果说景天阳对她没有什么在意,那么这件事至少还会有些分量。
“只有你肯说实话,我才有机会知道,不过我很确定你现在都是在说谎。”
景天阳其实已经并不在意她这些年做过什么,毕竟知道她还在为以前的老板做事,知道她在说谎以后,已经很难对她有所信任。
“我承认,六年前那次只是诈死,而化学品仓库的爆炸,也只是作秀给你看而已。”
关静这话说出来,景天阳却是一点儿都不惊讶,因为他之前已经分析过无数次,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听她继续说下去。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做这场秀,因为我想摆脱桎梏我一生的枷锁,和我心爱的男人双宿双栖。”
“所以当时我求了老板很久,他答应和我签生死契约,终结向思颖的生命,然后做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替他执行那些最见不得光的任务。”
关静在说这些话时眼中泛着微微的泪光,好像在回忆当初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合约期是五年,之所以会超期,是因为中间有一次任务,我的左侧肋骨骨折,伤到肺部,需要休养半年,而这个伤疤也是那次造成的。”
关静说着伸出右手,把虎口部位的那块疤痕摆在景天阳面前,这块疤痕他应该已经看到过不止一次。
“如果你想知道我这些年承受过什么,我也可以给你看,可能没有你身上的那些看起来惊心动魄,可我是个女孩子……”
关静说着要去解衣扣,景天阳却先一步止住她的动作,她却蔑视一笑。
“怎么了,担心看到会嫌弃吧,果然没有你家里那个‘光滑如镜’的小娇妻惹人爱是吗?”
“你不是非要承受这些的,当年我说过可以想办法,是你执意不肯。”景天阳沉声道。
“至于伤疤,那都是人生历练的记号,不存在美丑,我也不会特别嫌弃什么,我不想和你再有瓜葛,完全是因为我们真的已经结束了。”
“这种结束,远比我想象中认为的还早,甚至我觉得在你这里,可能也早就不再是当初的感觉,只是你的付出让你还在有执念……”
“呵呵,以前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夜’是会如此说漂亮话的一个人,今天倒是看到你全新的一面。”关静冷笑。
“不过今天既然我的话都说了这么多,你可否给个机会让我说完?”
景天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就算他可以想办法调查,可关静的事他如今已经不想再过多纠结。
既然她愿意说实话,姑且让她说完,或者还可以设法帮她化解其中纠结,让大家都不至于跟着受折磨,他也可以放下一件心事,投入更多精神去应付言沐夕。
“除了受伤之外,我还对可以接受的任务百般挑剔,因为有些任务我完全可以凭着这张脸蛋去完成,可我不愿意对你有所背叛。”
“从来我宁可去接那种男人都扛不动的任务,也坚决不接凭借女孩子优势可以轻松完成的单子。”
“其实,就算我真的做了,只要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可是我实在做不到对你的背叛,在这件事上我永远都可以说对你问心无愧。”
“可是你再看看那个挂着你妻子头衔的女人,她不但和你的对手扯不清,还和你的表哥眉来眼去,不要以为我没看到……”
关静这话当中满是愤愤不平,她又不是傻瓜,本来一直就觉得苏瑾煜有问题,那天景家苏瑾煜扶言沐夕的一幕,她可没有漏看半个表情。
“永远不要和她作比较,她对我如何,我会自己判断,至于她身边的是是非非,我相信她能撇得清利害关系。”
景天阳在这个问题上态度异常坚决,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什么动摇,昨天言沐夕的那番话,已经让他不会有半分质疑。
因为她在认为他嫌弃她之后,居然宁可选择那种类似“守活寡”的方式,愿意和他相守以后的岁月,却也不愿意背叛和他之间的誓约,已经足够说明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