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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伯符献策
    桓阶虽然嘴上不承认,可内心却很老实。

    事实上他的确是把刘封给放到了刘表的对立面上,而且还是很重的一个砝码。

    如果不是刘表收容刘勋,和刘备、刘封父子俩几近乎于翻脸,桓阶此刻未必敢这么果断的劝说张羡起兵。

    原时空中,桓阶起兵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扬州为孙策所有了,豫章直接连通长沙,即便走长江过不来,孙策只要有心思,一样可以走豫章小路增援长沙。

    这种情况下,孙策军不需要考虑后勤的问题,因为整个荆南都是反叛刘表的。

    孙策军作为友军,自然可以在荆南得到补给,如此一来,交通不便利的问题就被解决了一大半。

    可谁也没想到孙策居然死了,而且还是死于被暗杀。

    孙权继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调理内部失衡派系力量,第二件事则是镇压江东各地的叛乱,哪里还有余力去干涉隔壁荆州的事情。

    原时空中,张羡起兵正是在官渡之前,而当时的孙策成天大喊偷袭许昌,这其实就相当微妙了。

    孙策是名将之姿,不会不懂欲取之,先舍之的道理,更不会不懂声东击西的含义。

    大家看看地图,就能明白孙策所谓的偷袭许昌有多么的扯淡了。

    首先,孙家军就没有多少骑兵部队,整个江东的战马总数估计不会超过五千骑。而从江北厉阳出发,以最短距离的路线抵达许昌,大概是一千里地的距离。

    这其中,还有淮北一片纵深达一百里地的无人区,随后还得越过人口相对稠密,县邑林立的汝南郡,跨过包括淮水在内的好几条大河,最终才能抵达许昌。

    这种作战计划完全就是赌命,而且还是十赌九输那种。更别提孙策还跟个蠢货似的天天把偷袭许昌挂嘴边了。

    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孙策这根本就是在搞战略欺骗,而他想要欺骗的对象很可能就是刘表。

    孙策恐怕和刘封存的是一个心思,就是趁着刘表大军南下,从长江绕行其后,在长沙城下把刘表的重兵野战集团一口吃掉。

    孙策当时的实力的确远远不如现在的刘封,但孙策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已经把黄祖给打残废了。

    别看后来孙权又接连在黄祖这吃瘪了好几次,可孙策活着的时候,已经全歼了黄祖的精锐水军,连同刘表的援军也一并吃掉了。

    孙策这时候如果想要攻打西陵,那黄祖还能据城死守,以待援军。可如果孙策只是想走长江,过江夏,直奔洞庭湖而去,那黄祖是几乎给不了任何阻力的。

    这也是桓阶悍然劝说张羡举兵的根本原因,有这等强大的外援,别说刘表不敢发兵了,就是真发兵南下了,在桓阶看来也是千里送人头罢了。

    可谁也想不到孙策会被暗杀,这种小几率的黑天鹅事件的出现,直接把原时空里的桓阶、张羡给坑惨了。

    本来现在这个位面里,因为没有了孙策的原因,桓阶和张羡并没有考虑立刻举兵,虽然对荆北依旧怨气十足,可距离叛乱还差了点动力。

    可谁也想不到,去年年中的时候,荆北派来使节,通知张羡、桓阶等人,明年的税赋还要再加三成。

    这下子荆南彻底炸锅了,这三成是在去年的基础上加的三成,要是按照建安元年的标准来看,那可就是五成了。连带上前几年的增额,短短的三年时间,荆南税赋居然翻了一倍。

    桓阶等人派人往北边一打听,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又要加税,原来是荆北又打算扩军了。

    这下子荆南的士族豪强们彻底炸锅了,桓阶也拦不住,也只能举兵了。况且真要交这么多的钱粮赋税,荆南自己都够拉起一支三五万人的军队了,凭啥还要继续看荆北的脸色?

    这一次完全就是错有错着,就连刘封自己都没想到,反而阴差阳错的得手了。

    也就是刘封想着不论荆南是否叛乱,他都要对荆州下手,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直接扩军。这样一来,反而引起了刘表的戒备,紧跟着扩军,又因为财政问题提高了对荆南的压榨,从而让荆南彻底不堪重负,起兵反叛。

    但凡刘封想着等张羡、桓阶起兵,自己犹犹豫豫,想着不能刺激刘表,怕他到时候不敢南下,前怕狼后怕虎,既不敢扩军,又不敢挑拨,恐怕张羡和桓阶还真就不可能举兵了。

    一时之间,书房内变得寂静无声。

    好半晌后,桓阶终于开口:“这就是伯符你劝我降刘的底气吗?”

    孙策缓缓摇头,解释道:“世兄万勿误解了小弟,策不过是为世兄分析一二情势。以策之见,世兄此次之举,委实是有些冒失了。”

    顿了顿之后,孙策做出一副犹豫状,引起了桓阶的注意后,才故作艰难道:“世兄,策实不明白,为何您在举事之前,不派人来我扬州,求助于左将军呢?”

    桓阶看着孙策,摇了摇头:“非是愚兄不曾想到这一层,实是荆南士族豪强皆不欲也。”

    孙策哑然,有些不明白的追问道:“这是为何?我主能征善战,又礼贤下士,更兼,为何得不到荆南士民们的认可?”

    桓阶长声叹息,只是摇头苦笑。

    孙策心里的不解更为严重,误以为桓阶对自己的话有些怀疑,不惜自贬道:“世兄,愚弟自小为家父教诲,于征战一途也颇有天分。自家父遇害,战死沙场,愚弟不得不依附于袁公路。此后先破庐江,后下曲阿,转战丹阳,席卷吴郡,扫荡会稽,非是自家吹嘘,实所得之战绩无愧于家父之名也。”

    听着孙策的话,桓阶忍不住点头赞同。

    事实上他听说了孙策在江东的战绩,也是钦佩不已,多次与身边亲友赞誉孙策将门虎子,孙坚虎父无犬子。

    甚至他还动了心思,想要拉拢孙策为外援。只是那时候孙策还是袁术麾下之臣,桓阶只能暂时放弃。

    不过在桓阶的眼里,孙策颇有野心,所作所为,并非是甘心臣服于袁术之下的样子。

    因此,桓阶虽然暂时搁置了寻找孙策为外援的计划,可心里却没有放弃这个念头,一直有关注江东的形势变化。

    孙策不知道桓阶心中所想,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当时策自以为是,只觉得天下英雄不过尔尔,却不想碰壁之日来的如此之快。我主南下之时,我仍不知天时,负隅顽抗,几尽浑身解数,却最终在钱塘江畔,为我主一战而擒。”

    实际上孙策当时逃出去了,可身边只剩下了百来骑,精锐主力全军覆没,和被生擒也没太大的区别了。

    “世兄可知当时战况?”

    对于孙策的问题,桓阶再度摇头,他倒是打听过一些情况,也对战果很是惊讶,可比起孙策这个当事人,他这点情报自然是远不能比的。

    “当时愚弟有兵马三四万人,自以为能够堂堂正正一战。”

    孙策继续说着,脸上浮现起了苦笑:“可我主竟能神兵天降,将我所部成功合围在了钱塘江边。不瞒世兄,弟当时甚至有了寻死之心。”

    这可不是孙策瞎说,他当时的的确确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拔剑自刎。最后之所以能突围,也是为忠心耿耿的下属所激励,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可以说钱塘江江畔一战,刘封是彻底把孙策给打服气了。

    “世兄,你看弟如今依旧为左将军麾下重将,孙家将领部曲,左将军一样视能而用。我父部曲之左膀右臂程公、韩公、黄公,俱有重任安排。荆南诸君,难道还能不如我等阶下之囚?”

    桓阶长叹一声,他发现孙策是真的没听懂他的暗示。再加上孙策不惜自爆其短,也要彰显刘封之能,劝说他看清事实,这一点也颇令桓阶感动。

    于是,他不得不认真解释道:“贤弟,不是愚兄不知左将军之能,实是郡中士民别有想法。”

    孙策愕然道:“什么想法?”

    桓阶苦笑道:“彼辈想要左右逢源,挟左将军之势压迫刘景升,以此来换取自立的机会。尤其是此辈去岁听闻了左将军在会稽北部之事,深恐会在荆南复现,自然反对我去联络左将军了。”

    桓阶把话说开了,孙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些人打的竟然是这种主意。

    随即,孙策为荆南的士族豪强们感到钦佩,这伙人胆子居然这么大,算计到刘封头上了,实在是有够胆量的。

    提供之后,孙策又浮起一个新的疑惑:“世兄,既然如此,那现在为何荆南士家大族还不考虑倒向我主呢?”

    桓阶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原来刚刚孙策劝说自己降刘,降的竟然是刘封。

    桓阶还以为对方说的是刘表呢,心中还颇为不悦。

    可转念一想,桓阶顿时眼中一亮,但随即又在心里摇了摇头。

    看见桓阶摇头,孙策顿时急了:“世兄,这又是为何?”

    桓阶苦笑道:“巴掌不曾落在他们的脸上,他们如何会相信呢?”

    孙策听懂了,虽然有些失望,但心里却又升起了另外一个想法。

    “世兄,既然如此,策于军略一途颇有建树,若是世兄不弃,弟愿为您和荆南参赞一二。”

    听到孙策的这个建议,桓阶有些心动了。

    孙坚有多能打,桓阶可是亲眼所见的,而孙策在江东也颇有其父的风采。

    桓阶自思整个荆南,怕是无人能有孙策这般的军事天赋。而且孙策所效忠的左将军刘封与刘表也已是面和心不和,从刘封的利益出发,也显然乐见荆州南北分裂。

    于是,桓阶将长沙的一部分军事情况托盘而出。

    “如今长沙已有大军三万余众,其中半数是荆南四郡的郡国兵,剩下的人里又有半数是各地大家豪族的部曲,最后一部分则是新招募的青壮。”

    桓阶说道:“后续或许还有万余人马可以筹集,但具体还是得看荆北之军何时南下了。”

    孙策沉默片刻,开口道:“世兄,可有荆南地图?”

    “有!”

    桓阶应了一声,亲自给孙策取来地图。

    孙策趴在地图上看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突然伸手点了点地图上的三处地点道:“世兄,此处当为重中之重。”

    桓阶探头去看,孙策所指的地方分别是长沙郡治临湘城北面的要冲——望城,以及湘水下游的两处支流水道上的要点罗县和益阳县。

    桓阶有些不解的请教道:“伯符,这望城自然重中之重,遮蔽临湘,遏制湘水,明府已经下令,将调派五千人驻防望城,以荫蔽临湘。只是这益阳和罗城并不在湘水之上,守之何意?”

    孙策却是莞尔一笑,给桓阶分析道:“世兄,望城固然重要,可益阳与罗县一样不可小觑。若是我为荆北军主帅,当先要拿下的便是这两座县邑。”

    “这是为何!?”

    桓阶被孙策的话给震惊到了,他的确想不通这两座城如何会被孙策如此看重。

    孙策继续给他解惑道:“世兄请看,这益阳县位于资水和浣水的汇聚点上,同时又距离湘水不过一百里。若是守军占据此处,不但能从武陵郡源源不断的得到增援,同时还能随时威胁荆北军后路,切断湘水后勤,你还觉得这益阳无足轻重吗?”

    只要益阳在荆南军的手里,武陵郡的援军可以源源不断的向东增援,而且还有益阳这么个可靠的据点进行集结。而且从益阳出发,只需要走七八十里的水路,即可抵达湘水,威胁荆北军的后路和补给。

    同样的道理,罗县也在湘水支流泊罗渊之上,距离湘水更近,不过二三十里地,这里相比起益阳来还略有差异。

    这点距离走水路的话,顺风一个时辰即可抵达,若是能在罗县驻扎一支水军,几乎日日可以骚扰荆北大军的湘水补给线。

    桓阶恍然大悟,被孙策这么一解释,他总算是看懂了益阳和罗县的重要性。

    孙策给出结论道:“罗县可驻扎两三千人的精锐,再辅以千余水军,配置走舸赤马,来去如风,以骚扰往来补给船只为重。而益阳则不断汇聚武陵郡的力量,以求决战时威胁荆北军之腹背,如此一来,大胜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