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你忘了你当初在我院子里当差的时候，对我的态度有多倨傲吗？”
“你一个小小的婢女，就不把我这个侯府主母放在眼里，侯府其他主子，又会如何看待我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出生商贾之家，嫌弃我满身铜臭味。”
“我江云笙今日在此立誓，哪怕余生常伴青灯古佛、凄苦一生，也绝不留在侯府，受任何人欺辱。”
“你们都请回吧，流朱，送客！”
江云笙端坐在那里，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虽然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坚决。
莲心被她流露出来的气势所震撼，吓得急忙跪在地上。
“奴婢以前对夫人多有冒犯，请夫人责罚。”
江云笙唇角染上些许冷峭的弧度，目光漫不经心的看向徐老夫人。
“莲心是母亲特意安排过来伺候我的婢女，莲心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母亲授意的吗？”
徐老夫人眼神慌乱的看向别处：“自然不是。你是我们永毅侯府的主母，我岂会容忍下人轻慢于你？”
“莲心，还不赶紧给夫人磕头认错！”
莲心把头磕得砰砰响：“夫人恕罪……”
看到她额头红肿一大片，江云笙表情丝毫未变。
“母亲，您也看到了，我这屋子里，值钱的物品一件不剩了。当初嫁入侯府时的嫁妆，更是分文不剩。”
“侯府如今的状况我都知晓，但我实在无能为力，母亲请回吧。”
徐老夫人内心咆哮：你们江家富可敌国，让你父母再送些银钱给你不就可以了吗？
但是，这些话，她万万不能说出口。
明目张胆的让江云笙的娘家出钱贴补侯府，那侯府百年来的清誉，不就毁于一旦了吗？
徐老夫人脸色铁青，眉毛拧成一团，努力控制即将爆发的怒火，快步离开了。
莲心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一踏进翡翠阁，就被沈若涵拉住了手腕：“莲心，你跟我来。”
两人进了屋子，关好门窗，沈若涵这才说道：
“莲心，江云笙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她根本就不在乎侯府所有人的死活。”
“你要不要跟我统一战线，对付江云笙？”
莲心低垂着眼睑：“夫人只是一时怒气难消，等她想通了，就会跟侯爷和好。”
沈若涵行事莽撞，完全不考虑后果，莲心实在不想与她为伍。
“莲心，你刚刚那番话，你自己不觉得心虚吗？江云笙若是真的在乎侯府，又怎么会任由侯府日渐萧条下去？”
沈若涵眼中划过一抹算计：“他们江家的财富，怕是比国库还要充裕。江云笙却不肯为侯府花一文钱，你不觉得他太过分了吗？”
莲心心里天人交战。
她一方面觉得江云笙虽然是侯府主母，但她没有义务拿娘家的钱补贴侯府。同为女子，她甚至能够理解江云笙此时的愤怒与失望。
另一方面，她自小在永毅侯府长大，对徐砚奇更是倾慕许久。自然希望侯府能够永远繁荣昌盛。
沈若涵继续在她耳边蛊惑：“莲心，现在只有江云笙，才能让侯府恢复往日荣光。”
“但是她却铁了心要离开侯府，我有办法让她长久的留下来，但是需要你配合。”
莲心顿时有些好奇：“你有什么办法？”
要是夫人能够一直留在侯府，侯府肯定不会揭不开锅了，有了夫人的帮衬，侯府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沈若涵附在莲心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此事若是成了，江云笙在侯府就永远抬不起头来。她就不会再妄想着离开了，只能一心一意为侯府着想。”
莲心大惊失色：“不行不行的，这么做实在太阴损了。绝对不行……”
更何况夫人提拔她为侯爷的侍妾，她就曾亲口承诺过，永远不会背叛夫人。
她的态度，沈若涵丝毫不觉得意外：“此事不急，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沈若涵离开之后，莲心心烦意乱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她亲眼看到侯府的家底被全部搬空，侯爷也被罚了一年的俸禄。
也就是说，未来一年，整个侯府不会再有任何的进账了。
如此下去，侯府一千多人，怕是真的吃不上饭了。
若是夫人再不施以援手，侯府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可是，夫人把她从一个小小的侍女，提拔为侯爷的侍妾，让她有了现在的锦衣玉食。
如果背叛了夫人，莲心实在良心难安。
思考了整整一夜，莲心依然没有想好该怎么做。
……
皇宫里。
早朝结束了，文武百官陆陆续续走出了大殿。
小德子忽然走了过来：“永毅侯请稍等，陛下召您去南书房觐见。”
到了南书房行礼问安之后，徐砚奇问道：“不知陛下诏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萧明策埋首批阅奏折，头也不抬：“内务府找出了许多父皇生前的笔墨，朕就不舍近求远，去你的府邸欣赏父皇遗迹了。”
徐砚奇：？？？
我为了买回先帝遗迹，把府邸都掏空了，现在你说你不看了？
那我不是白折腾一回吗？
徐砚奇郁闷无比，回到侯府之后，看到挂在花厅里的几幅画，气得双目喷火。
这几幅画，说好听点儿是先帝亲笔御赐，是侯府无上的荣耀。
可是，挂在这里既不能吃，又不能喝。
为了把这几幅画买回来，侯府数代人积攒下来的财富，全都砸了进去。
想到这里，徐砚奇胸腔里翻江倒海，肩膀不住的颤抖。
下一瞬，他感觉喉间一阵腥甜，猛得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晃两下，摔倒在地上。
“侯爷！”
莲心刚好路过这里，看到徐砚奇吐血晕倒，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让人去请大夫。
徐老夫人忧心儿子的身体，也一病不起。
沈若涵走到莲心身边，低声问道：“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莲心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徐砚奇，眼中闪过些许挣扎与愧疚，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夫人，对不起了。”
“莲心自幼在侯府长大，侯府承载着我的一切。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侯府没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