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真人摇了摇头,将道门数百年前,如何与武林各派谋划天下,引动各方战乱,弄得民不聊生的历史,娓娓道来。
这些道门历史,令得曹希蕴和虞雪霁面露震惊,若非讲述者乃是当今道首罗真人,她们断然不信此言,会觉得是别有用心之人胡编乱造,行的是抹黑之事。
而听着听着,她们才发现,道门行径,与世俗王朝无异,这让她们不由得怀疑起自身认知。
“可贫道修道百年,所见非是这般,道门从来都是不问世事,闲云野鹤啊?”
曹希蕴呆呆说道。
罗真人笑道:“那是因为一百多年前,九峰山一家独大,将道门压制下去了,而地穴灵机封锁,更是断了道门后路,故而道门不争。”
虞雪霁也是呆若木鸡。
她喃喃道:“可这一百多年来,道门不争不抢,逍遥自在,为何不继续保持这种现状呢?”
罗真人道:“如今时代改变,大世将至,所有人都要争,不争不抢,终将会被时代洪流所湮灭。而在大争之世,若是能建立起一道强力秩序,使得天下分明,所有人都在规矩之内争,如此才能令得天下稳固,大世持久,所有人都能争取到最大益处!”
他笑语一声:“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个道理你们懂吗,如今的大武王朝,就是这棵大树。”
罗真人话已至此,不再多说。
曹希蕴先回过神来,明白了罗真人的意思。
她在这世上,如果真的一心求修行,反而要投入大武王朝,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长生久视。
她心中思虑一番,已有计较。
看向虞雪霁道:“师妹可听我一言。”
虞雪霁道:“师姐但言无妨。”
曹希蕴道:“如今大武设钦天监,未必是一件坏事,我等一心修行,不若加入钦天监,从此可高枕无忧矣!”
听闻此言,虞雪霁银牙暗咬,脸色变了又变。
“钦天监行事蛮横霸道,避之尚且不及,又谈何加入,师姐,你真眼睁睁看着我跳入火坑吗?”
她不甘心说道。
丘处机这时在一旁道:“蛮横不蛮横,霸道不霸道,在于人而不在钦天监,道友若有心入钦天监,护佑一方道门轻而易举,何必在此神伤!”
他看向曹希蕴道:“曹道友,贫道在这里盛情相邀,请道友加入钦天监,担任供奉一职!”
“至于虞道友,贫道提议,你不若加入钦天监,执掌京兆府道司,既远离朝廷是非,又能护持一方道门,岂不两全其美!”
丘处机的话,让曹希蕴和虞雪霁皆是目光一闪。
两女思索良久,终于是颔首答应。
虞雪霁默默握紧双拳。
她此番妥协下来,实为形势所迫。
心中却暗下决心,等将来入道先天,必闲云野鹤,游方天外,再也不受这朝廷拘束,做那真正的逍遥修士。
事已叙毕,接下来便为闲谈。
曹希蕴对陆云的政令很感兴趣,多有提问,陆云也不吝解答。
虞雪霁本来还不屑一顾,但听着听着便聚精会神,频频点头认同。
陆云想到之前虞雪霁流露的厌恶情绪,便直接提及此事。
哪料曹希蕴听了掩嘴而笑,她道:“师妹向来不喜欢当皇帝的!”
说着便把虞雪霁与皇帝的恩怨说了出来。
原来,虞雪霁为寻入道契机,也如同曹希蕴一般行走红尘俗世,扶危济困,行善施仁之余,也在民间传有虞仙姑之名。
宋朝皇帝亲善道门,相召虞仙姑入京,于是虞雪霁便去面见皇帝,因她心直口快,多见民间疾苦,便对当时的权相蔡京奸臣行为直言不讳,因为恶了蔡京,竟被打成罪党人士,被皇帝逐出京城。
虞雪霁因此觉得世俗皇帝皆是昏头昏脑的无能之辈,民间疾苦多因皇帝无能而导致。
所以看到陆云这位大武皇帝时,她不由得就起了厌恶之心。
再加上钦天监一事,她也先入为主,觉得陆云同样蛮横无端,不讲道理。
虞雪霁相谈之后,顿觉陆云与众不同,便轻启朱唇道:“贫道此前多有得罪陆君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陆云对眼前的绝美道姑,自然没有什么怨怒,他笑道:“虞仙姑心直口快,乃是真性之人也。”
随后众人同至钦天监,曹希蕴、虞雪霁正式入职,陆云授以文书、印信等物,从此她们成了朝廷一员。
连收两名道门修士入麾下,陆云心情大好,正要离开钦天监时,忽觉传国玉玺有异样传来。
他连忙拿出玉玺,仔细查看之下,发现其内气运凝实,似乎正在产生某种特殊的变化。
“这是在孕育气运金龙吗?”
陆云目光一动,此时天地之间,无数的气运如溪流一般,以他为中心,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同一时间,天地色变,整个京城上空,风云际会,似乎有什么恐怖大事将要发生。
钦天监内,丘处机、罗真人、曹希蕴等人的目光,纷纷投视而来。
“好惊人的气运!”
曹希蕴尚且是第一次见到此种场景,上次泰山之巅,她并没有在场,所以此时此刻,惊得合不拢嘴。
“怪不得罗师兄主动下山,这大武王朝的气运之盛,真是前所未见!”
以她的境界,已能冥冥之中勾连天地,感知到一丝道韵气息。
尽管她不通天衍之术,却能凭借道韵感知,对自身福祸兴衰有一些窥探。
在气运滔天的这一刻,她似乎感知到自己的命火大旺,未来修行一片坦途。
虞雪霁却因未入道,故而感知差了许多,只能模模糊糊感受到一些气运存在,至于其余者,全然未知未觉。
而京城之下的大多数人,就更是只见风云动,仅闻雷雨来。
丘处机、罗真人皆面色凝重,望着陆云。
他们知晓此时此刻,正是最关键的时候。
大世天朝,能不能功成,就看这最重要的一刻了。
陆云手托玉玺,似有亿万钧重力落于手中。
他吃力举着右手。
那八字烙印散发着耀目奇光。
一点点将玉玺带来的巨大压力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