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爷他们冲上去和荷兰佬激烈地厮杀在一起,这些荷兰人早已经将步枪上了刺刀,都站起身来与反抗军展开近身肉搏战!
这些荷兰人显然接受过专业的格杀训练,他们以三人为一组,背靠背形成一个坚固的三角形,与冲锋而来的华人展开对抗!
一时间,双方竟然陷入了僵局,谁也没有占据明显的优势。
就在这时,梁风冲上前去,他手中的飞刀如同闪电般射出,扎向了荷兰佬。
只见飞刀有的命中了敌人的心脏,有的刺穿了咽喉,还有的刺进了眼睛……
看来在近战中,冷兵器依然有着不可小觑的威力……
梁风的飞刀每把一斤左右重,虽然敌人穿着厚厚的军服防护,还是一刀毙命!
他没有用短枪,这时候已经纠缠一起,很乱。
枪,不好用了……
几十人肉搏战,如果开枪只会误伤自己人,生死只是一瞬间,而且那时候的步枪换弹很慢。
不过抽到空隙,荷兰人和反抗军双方短枪也都开枪对射,一时间,双方都倒下了十几人。
最后只剩下十来个荷兰人支撑,魏宏泰这边义军也被打死打伤了十几个……
梁风他们都抽出长刀和这些荷兰人厮杀在一起……
双方都杀红了眼。
溪水里面流淌着死者的血污,受伤的马匹倒地哀鸣,刀,都砍的卷了刃……
这时候远处码头冲上来十来个荷兰警察拿着枪,带着二十几个拿着武器的荷兰人,朝着这里冲了过来……
大概几分钟就要冲到眼前,和他们厮杀的荷兰人兴奋大叫……
在十匹将死挣扎之马的车队中间,十多个华人义军,面对着马上到眼前的几十个全副武装荷兰人,随时都可能会死去……
肉搏,他们几乎不能战斗了,大部分义军都受了伤,望着眼前不断倒下的华人义军,陈二爷感到疲惫和晕眩……
陈二爷的肩膀被扎了一刀,血流如注,他倚靠在马车上,大口喘着粗气,目光紧盯着后方的大路。
大路上空无一人,一片空旷。
原本应该出现的华人援军迟迟未到……
陈二爷看着厮杀的众人,老李的肚子被扎了一刺刀,他扎紧了腰带,怕肠子流出来,继续厮杀……
魏宏泰的左胳膊几乎被手雷炸断了,血流不止,只是右手拿着长刀硬拼,远方来支援的几十个荷兰人越来越近……
陈二爷伤算是轻的,张文龙一直保护在他身边,替他格挡了几刀,张文龙倒是没有受到致命伤。
张文龙一直很机灵,用自创的八极刀法,厮杀中找机会反撩几刀,就杀了两个荷兰佬,他机警,打法也很巧……
可是这些荷兰佬聚集在一起,背靠背,拿着刺刀对峙,聚成一团,就不容易进攻肉搏。
此时,这些荷兰人都欣喜的欢呼,因为援军到了眼前,这些荷兰人身高体重都占优势,和华人拼刺刀占尽了上风,而且他们聚集在一起,很利于防守和进攻。
陈二爷对魏宏泰喊道:“撤退到丛林里!炸了这些弹药!”
魏宏泰大喊一声:“撤退!”
剩下的义军纷纷搀扶起受伤的战友向丛林方向后撤。
张文龙和梁风急忙保护着陈二爷和老李撤退,一边用短枪射击靠近的敌人……
陈二爷走了几步,看到远处还没有援军出现,又看了一眼几乎到眼前的几十个全副武装荷兰佬……
他捡起地上的一个自制炸药包,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引线,使劲扔在了装满手雷的马车上!
靠近的荷兰人吓得都全部趴下,这车上都是手雷,一旦爆炸不堪设想,方圆百米之地几乎不会生存!
陈二爷扔完根本没看后面,和众人朝着丛林跑去。
大路离丛林不到百米,当这些荷兰人爬起来想追击的时候,义军的背影都已经消失在丛林里……
这个土制炸药包没有炸响,火药受了潮 ……
陈二爷和剩余的义军撤退到拴着马匹的地方,这里有一个义军战士看守,在一个有水的山谷里,比较僻静,敌人不容易发现。
马匹上包袱里都带着救护包,没有受伤的人连忙给受伤战友包扎。
陈二爷看了看众人,大部分都受了重伤,还剩下不到二十人。
一场伏击,啥也没得到,还损失了十来个好汉。他心情难过,为什么援军迟迟不到?
如何计算时间援军也能赶到了,即使遇到敌人交火,东万律离码头很近,自己也能听到枪声,可是并没有听见……
魏宏泰的胳膊骨头上嵌着一个手雷弹片,流血不止。可是他咬牙一声不吭,疼的汗珠滚滚而下……
陈二爷问道:“这些援军为何不来支援?他们难道遇到了麻烦?”
魏宏泰看着丛林之外,眼睛一眨不眨,脸上很愤怒……
过了一会儿,魏宏泰说道:“妈的,叶汀帆!”
陈二爷没听说过这个人,好奇问道:“叶汀帆是谁?”
魏宏泰胳膊剧痛,疼得汗如雨下,咬着牙说道:“是刘生的女婿,本名叫叶湘云,字汀帆。这几年都是他在搅和,不让义军反抗,不折不扣的汉奸!
不久前我们还见过一面,他和我们这镇子上的很多人熟悉,可能他买通了我们的援军,所以没有来支援……”
陈二爷瞬间心中冰凉,没想到一个镇子义军都如此复杂,兰芳如何不亡国?
他看着受伤的众人,赶紧先包扎要紧,没有继续盘问叶汀帆的事,急忙指挥没有受伤的人给重伤员包扎。
梁风没有受伤,忙着给陈二爷包扎肩膀,陈二爷的伤口流血止住了。
张文龙和梁风去检查老李伤口,没想到老李受的伤最重!
老李的肚子上被刺刀捅了一个口子,解开裤带,肠子和鲜血已经流了出来……
张文龙急得哭了起来,眼泪滚滚而下!陈二爷和梁风也急忙过来扶起老李,捂着伤口束手无策!
老李绝对硬汉,脸色苍白,嘴唇都白了……
血,流了很多,他躺在地上,看着干儿子张文龙和自己流出的肠子,笑了一声……
“呵呵,哭什么?傻孩子!谁不会死?
干爹二十年前死了儿子,又有了你这干儿子,对干爹又这么好,干爹这辈子值了……
你干妈走了很多年,我该找她去了……”
张文龙伏地大哭,哽咽着说道:“干爹不能死,我要救活你……”
陈二爷泪水流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腰带解开之后,老李的肠子流了出来,肠子出来很难送回原位,硬塞回去肠子纠缠一起也会疼死。
而且再过一会儿,血都快流干了……
这丛林里也没有医生。
陈二爷深深自责,后悔带老李来南洋,把老命送在这里。
硬汉梁风,也潸然泪下,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老李的手,一只手拖着流出来的肠子……
老李看着众人,并没有太难过,接着对张文龙说道:“干爹从塞外大山里到了江南,又到了南洋,还吃了鲍鱼海参,坐了大汽船,看见了世界之大……
这辈子知足了,我这条命,早应该死了多少次……
你看干爹身上的伤疤,哪一次不是死里逃生?
干爹命大!死不了!要是死了,这辈子也值了!
不要哭了……
我一生飘零孤苦,何处黄土不埋人?干爹要是死了,把我骨灰扔在大海,就留在南洋吧!”
张文龙痛哭失声,看着干爹的伤口流出来的肠子和鲜血,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跪在地上,眼泪滚滚而下……
老李坐了起来,好像回光返照一样,看了一眼梁风手托着的肠子,笑着对陈二爷和梁风说:“哭什么?我们在广西大山脚下镇子里,我经常在饭馆里吃溜肥肠,今天总算见到自己肠子啥样的……
看,这肠子,多像我们吃的溜肥肠……”
老李流血有点多,他有点不太清醒了。
………
那个做溜肥肠的饭馆老板娘叫蔷薇花,现在是六爷的媳妇儿……
陈二爷再也忍不住了,泪如泉涌,他蹲下来,握着老李的手,哽咽道:“我会替你报仇!我现在就去杀了这些荷兰佬!
你等我……”
陈二爷从张文龙身上把子弹和短枪都取了过来,转身提着枪走出了丛林……
梁风把老李放稳躺下,让张文龙捂住伤口,拖着肠子。
他站起来和陈二爷走向了荷兰佬的车队……
……
张文龙跪在干爹的身前,他手里托着老李流出的肠子,一边捂着流出的鲜血,泪如雨下……
老李的嘴唇越来越白……
魏宏泰走过来,看老李再不救治就活不成了,他也急得直跳脚……
他问这剩下的十来个人,大喊:“谁懂医术?赶紧救老李!”
都在忙着包扎救护,也没有专业大夫,没人回应。
说完,看着乱纷纷的情况,魏宏泰也流出了眼泪,他拿起枪跟着陈二爷和梁风方向,走出了丛林……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丛林里,伤员们的呻吟声,弥漫着一阵死亡的气息……
这时候,天几乎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