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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无情不知多情苦
    一言不发的贾母最后只得转过身来,在看到外孙女儿虽是垂着泪却不见半分难过后,又是一叹,内心想着,或许这个宝贝外孙女和宝玉并不般配,他......护不住人。

    “我贾府出了这样一个子孙,将来也不知是福是祸,他虽有百样坏,却有一样好,我这玉儿好命,遇上了这么个依靠,我若一时去了,她也必定是无碍...,宝玉啊,你...你...唉。”

    贾母自顾想着,自顾叹着气。

    姑娘们也都定定的望着那门帘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年初一贾珺在府外连杀二十七人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她们,一开始还很是害怕,一连数日时间都不敢找他,可后来她们想明白后就不怕了,就像他说的一样,他的刀永远向着外人!向着那些敢欺负她们这些姐妹的外人!此刻这番话更是应了之前他所言的那样。

    “你们别听他胡诌,我们走!”

    许是以为姑娘们被吓着了或是不想叫她们太过细想这些话事,贾母连忙出声,众人也都回过神来收起心思,跟着离了这地。

    另一边,贾珺进屋后,不多时宝钗也进来了,她的内心也是掀起骇浪来,若真如珺兄弟所言,那理国府......,他真的敢?还有八公的事情谁会插手?不敢细想,也不能细想。

    那贾珺见宝钗进来后就一言不发,只以为她是吓到了,遂问道:“宝姐姐是觉得我杀性太重了吗?今日我便明说了,我这一双手已经有数百条人命,将来只会更多,数千上万都不无可能,你若怕了,都来得及。”

    宝钗听了一愣,接着脸上也是煞白了起来,缓了片刻才压下心头惊惧,又听他不问黛玉偏问自己,心里也藏着气,只说道:“我只怕你有个好歹来,叫林妹妹伤心,来不来得及的,我不明白。”

    这话原是意有所指,有些赌气的意思在里边,可贾珺听后却叹了叹气,认真道:“你明白的,我只说无论何时你都有一走了之的机会,若我将来得了势,即便没有别的,只要薛大哥再不犯浑,薛家我会保。”

    又说道:“宝姐姐,你...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宝钗听得这话,只煞白着脸噙泪说道:“疯言乱语的说什么胡话,我如今为薛家而活和为自己而活并无干碍,终...终是殊途同归,这番话连你自己都不明白就拿来问我,偏大了心也叫人刺了心!莺儿我们走!”

    说罢也不理贾珺,叫上莺儿直接离了这地,出了门帘子后,脸上泪水再是止不住的往外冒出来。

    他这话何意?不明白自己的心吗?还是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有目的才靠近他的?是!是有目的!可这些个目的一开始就掺了那杯被你喝了,沾了我胭脂的茶水!这些目的也令我忧心难过自责内疚抬不起头!谁生来愿这般?若有的选,我又岂会带着目的接近你!我不明白什么是真情,可我明白我的心...已经在你那了。

    “我不在意你偏心,我也比不得林妹妹在你心里的地位,我只在意你心里有没有我,你这番话说出来,可见心里是没我的,若林妹妹在你跟前,你也断不会这样问,珺兄弟,既这样为何还要叫你对我这样好,我本不动情,你叫我动了情,偏生心里无我,何苦来。”

    一说任是无情也动人。

    一说无情不知多情苦,多情时来恋无情。

    只情已始,难再止。

    若想止,何必始。

    ...

    “殊途同归吗?晴雯,你知道什么叫殊途同归吗?”

    “我一嘴炮儿能明白什么叫殊途同归,你能耐了别来问我!你问香菱去!”说罢晴雯白了贾珺一眼,再不理他,那番话着实气人!

    那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宁儿立马道:“三爷我知道,酥兔就是一样菜。”

    “你乱讲,酥兔是菜,那铜龟又是什么!”

    “你才乱讲,宝姑娘说的除了菜还能是什么?那铜龟定是样硬菜!”

    “果真的?宝姑娘要去取硬菜来?”

    “嗯嗯!姐姐我们去门口等她!”

    “好!”

    两个“机灵鬼”辩了几句嘴还真叫他们辩出了“真理儿”来,忙手拉着手跑到院门外候着。

    香菱上前,认真回道:“宝姑娘说不管为家里活,还是为自己活,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尽头,一样的终点,路虽有两条,也能一并到同一个地儿。”

    贾珺听后心中少不得一叹,他又岂会不知这词那话的意思,适才那宝姐姐是同他表明了心迹,可自己也把她气跑气哭了。

    一开始他只以为对方吓到了,才会说出那些话来,好叫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免得将来知道了接受不了。

    现在想想,确实不该那样说,都说林妹妹多心,这宝姐姐又岂会比旁人少?自己这样说,一些个相干不相干的想法定是在她心里头过了一万遍。

    有时候心里这样想,话却那样说,听者又是听了另一样意思,弯弯绕绕,原话已非原话,只怎么理解的,便怎么是原话了。

    “宝姐姐你说的没错,人一出生心就是偏的,可人也是贪的,我是个俗人,做不得那专一的圣人,我要林妹妹,我也要你,说句那混账话,我虽偏心,可心底里也是有你。”

    他不会否认自己对林黛玉的偏心,也不会否认对薛宝钗的情意,都要就是都要,没有什么道理和借口来润笔,就是都要。

    心里想了这些,也再不磨蹭,只出了门朝梨香院去,旁的晴雯见了也顾不得生气,忙提了灯后脚跟出去了。

    ......

    却说那薛宝钗哭着回了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对镜抹泪,任由薛姨妈在外头如何叫唤都不见应,莺儿在外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顾着低头垂泪。

    那宝钗坐在镜前,看着被自己精心摆在妆台上的胭脂和香水,又翻开袖子来看着手腕上的腕表,一面垂泪发呆,一面只觉得心中苦海阵阵翻涌,山川寸寸断裂,原野渐渐枯萎,翻搅一片、坍塌一片、荒凉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