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见自家爹爹先是话说一半,又拉着三弟弟避着自己谈事情,而后又见得三弟弟大礼相拜,心里头虽有些不明白,却也能知晓他们定是在谈着正事,就像三弟弟和宝姐姐一样,总有些所谓的正事不爱叫她知晓,也不爱叫其他姐妹们知晓。
那边二人说完拜完,也朝林黛玉和探春等人这边走来,直到这时,迎春探春惜春三人才上前一一见过姑父。
见着三个不比他家玉儿白的侄女儿,这林如海的嘴角不禁微扬,若教这副模样回了京去,那混小子岂不要遭老罪?指定遭老罪!
“你们不必多礼,此番南下是姑父招待不周,好在你们也是满载而归,不留遗憾,姑父便不在此多论,等回了家去还得劳你们替姑父向家中问好才是。”
迎春探春闻言点头应下,而后退到一旁,林如海见状也再度朝贾珺说道:“今得了你要北上的信,这扬州地界的望族豪绅都聚在这渡口中要给你送别,那扬州守备洪仁运、知府刘文从也一并来了,贤侄可想见见?”
贾珺闻言眉毛微挑,甄家一事过后,望族豪绅来巴结倒不意外,那扬州守备洪仁运到来也不怎么意外,毕竟先前此人还暗中给了自己一些消息,而今那南下搅风雨的北静王府长吏可就在暗卫们的船上关押着呢。
倒是那知府刘文从就叫他感到了些些意外,他和此人的关系可不怎么和睦,一个威胁过人家,一个折子上了七八本参了他!此行北上回京到了朝堂,必然有人会拿那扬州城外的数百条人命做文章。
不过这都无妨,公事公办嘛,只要不掺着私仇来就无甚大所谓,故而贾珺虽感意外,却也谈不上高兴和不高兴,于是便道:“豪绅就罢了,洪仁运和那刘知府倒是可以见上一见。”
不是他有架子,这豪绅过来定是吹捧献殷勤的,他又不是虚荣心爆表之人,听这些话做什么?浪费时间罢了。
贾珺发话,便有两名暗卫出列寻人去了,跟着下来的青鸢也带着依依不舍的林黛玉和探春三人回了船去。
临走前父女二人的一番别离诉情自是少不了,叫人听了见了心下不忍。
此番停留必然不长,别离也必然会有,林黛玉不会留在扬州城,贾珺、林如海包括林黛玉三人各有考量计较,而得出的决定就是不会叫她留在扬州。
别离之情诉完,姨娘们的衣裳也送上了船,暗卫们才带着洪仁运和刘文从二人入了这阵来。
满脸喜色的洪仁运一见着贾珺当即恭敬拱手拜道:“下官洪仁运,见过爵爷!”
刘文从虽不太情愿,却也跟着拜道:“下官刘文从,见过爵爷。”
贾珺点头,也不计较这“下官”二字,而是笑道:“数月不见,二位可安好?”
一直想着抱大腿的洪仁运听了忙回:“劳爵爷挂念,自打上回金陵一事后,下官的日子倒还算舒坦。”
明着说了,甄家难受,我便舒坦!这妥妥的有想法!
一旁的刘文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被被收回,他知道了,这洪守备...想攀高柱。接着也回道:“劳爵爷挂念,家中一切安好,下官此番前来叨扰因是要给京城的故友带句话。”
哦?
贾珺诧异,早前他便从林如海口中得知,这刘知府在上头是有关系的,高同辉是其旧年同窗,两家乃世交,吏部侍郎刘安良乃其同族堂兄,若说故友,想必指的就是高同辉了,他托人给自己带话?带什么话?莫非是乌鸦在他那提前支了俸禄,这会子锒铛入狱了便寻人来讨?!
好家伙!上回太和殿上那笔墨的事情还没了,这会子就敢叫人来讨银子?
玩笑,其实贾珺也知晓大概率不是为了此事而来,只是他心里头总忍不住往这面想,毕竟那老小儿的人品可不太行。
太和殿上偷人笔墨,这人品能好到哪儿去?
什么?你说读书人算借不算偷?那正好,我也是读书人,改明儿借你家新纳的小妾使使。
心中“诽谤”的过了一遍,贾珺正要问是谁,那刘知府却先开口接着说道:“高同辉高大人托下官给爵爷带句话,乌鸦一事他不曾袖手旁观,且当初在太和殿上还遭了奸人攻讦,被圣上治了个御下不严之罪锒铛入狱十余日!本就老弱的身子也因此落了病根子!”
说得很真,按当日的情形来看似乎也确有其事。
奸人攻讦,锒铛入狱,落了病根子,嗯,听起来叫人愧疚,也叫人感动万分。
若是贾珺不明根由,保不准还真要感动一二,可那日朝堂上的事儿早就传到他这来了,那高老头和礼部尚书谢老儿演的双簧他如何猜不出来?
奸人攻讦?奸人是谢老儿吧!说这话是怕你兜里的笔墨变得不是独一份了?
锒铛入狱落了病根子?别是在天牢里开了豪华包房玩小妾,伤了命根子呢!还病?病个鸡儿!
贾珺心中无语,这货真把自己当傻子!不就是不给谢老儿笔墨嘛!不就是要澄清没有护着乌鸦一事,怕遭自己惦记嘛!何来这些弯弯绕绕!当初那般威风,又是骂人又是叫滚的,这会子就老怕少壮了?忒没胆儿!
“伤了命根子是吧?这个不忙,我这有二两银子,你遣人送去神京给他,听闻西市有西南边来的天竺行脚商,专卖一种神奇的油膏子,专管这个的,说是极有效用,只需抹上一抹,保准一挺挺一宿!”
贾珺说着也从兜里荷包取出二两碎银子来递给那刘知府,刘知府脸色涨红,很是难堪!这都什么狗屁的污言秽语!什么伤了命根子!人那是落了病根子!且那油膏子...是正经的油膏子吗?真有这样神奇的?
他本不愿收这埋汰人的银子,可硬是被塞进了手心里拒不得。
拒不得吧,当下心思也忽的一转!善!大善!那高同辉不当人子拿旧年淫词胁迫他,这会子他就拿那油膏子去刺他!!大张旗鼓的刺!敲锣打鼓的去买了给他送!
反正也是逍遥伯吩咐的!不干他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