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死了,嘉靖疯了。
严嵩父子借着嘉靖这股疯劲肆无忌惮的排除异己,卖官捞钱,培养贪官污吏,整个大明朝堂都快成他们严家的天下了。
这个时候官场之事真碰不得,嘉靖是真疯,严嵩父子那是装的就是嘉靖的狗,这君臣结合起来就是疯狗啊!
严嵩父子就如同牵着条疯狗般到处乱咬,他若是敢去碰官场之事严嵩父子逮住机会扑上来一顿疯狂撕咬。
曾淳决定,这段时间还是蛰伏起来,闷声不吭,不去管官场上的事,只管闷声发大财。
这会儿东壁堂已然步入正轨,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新药品类也越来越多了,销量那更是不断暴涨,赚的钱也越来越多了。
而且东壁堂接下来怎么发展他也跟李时珍和贾仁细细交待过了,这些都无需他管了,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研制玻璃上面。
这年头想要赚大钱还就得打有钱人主意,因为老百姓就没什么钱,大明朝大部分的财富都集中到少部分有钱人手里去了。
每个王朝发展個几十上百年之后都是这个样子,有钱人是越来越有钱,老百姓是越来越没钱,等老百姓穷得活不下去了,一个王朝就到头了,然后开始下一个王朝的更替。
所以,这年头要想赚大钱,那就得想办法赚有钱人的钱,一个王朝九成以上的财富那都在少数有钱人手里,老百姓人口再多也占不到一成。
东壁堂的药就是很明显的例子,他们这会儿赚的还是老百姓的钱,而且他们发动所有屯卫及其亲友之后生意已然差不多做到大半老百姓家里去了,但是,他们并没有赚到什么大钱。
大明数千万的老百姓呢,平均赚每个老百姓一两那就是数千万两,问题,大多数老百姓都掏不出一两银子来,而那些贪官污吏或者说有钱人却能随随便便掏出几百两、几千两甚至几万两来。
所以,要想赚大钱,那就得打有钱人的主意,而东壁堂的药想赚有钱人的钱还需要大把的时间来打出名气才行。
玻璃就不一样了,这东西无需积累什么名气,主打的就是一个物以稀为贵,他只要能做出几种有钱人都喜欢的玻璃制品来,那就能赚大钱。
所以,这会儿他要集中精力研制玻璃。
他直接就把旁边一个大院子买了下来,然后让黄铸带着一堆匠户住了进去,天天就逮着各种材料一通猛烧。
黄铸本是匠户,身份低微,没考上进士之前那自然没人给他做媒,考上进士之后他也得攒钱买个院子安个家那才成亲,他还没攒够钱就被曾淳给拉过来了,所以,这会儿他还是光棍一条,正适合来钻研各种奇淫技巧。
这天正好逢十放假,曾淳又是一大清早便爬起来从侧门钻进黄铸的院落中,琢磨怎么把玻璃给烧制出来。
他们这一通乱烧还是有点效果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疙瘩他们都烧制出一大堆来了,甚至,他们都烧制出一种极为接近玻璃的东西出来了。
曾淳看着手中如同内里夹了一团云雾一般的半透明疙瘩,不由皱眉沉思起来。
这东西是用白石英烧制出来的,《本草纲目》中就有关于白石英的记载。
白石英气味甘、微温、无毒,主治风虚冷痹,肾虚耳聋,生华阴山谷及泰山,大如指,长二三寸,六面如削,白澈有光,长五六寸者,弥佳。
这东西用来烧制玻璃倒是很不错,他们只需想想办法再试试,估计烧制成完全透明的玻璃都没问题。
问题就是这东西太罕见了,价格也很高,根本就不适合用来做大批量生产的材料。
河沙倒是很便宜,问题用河沙烧制出来的就不是玻璃,而是类似琥珀琉璃的东西,那里面是五颜六色的,根本就不透明。
怎么办呢?
他正皱眉沉思呢,黄铸却是小心的道:“伯忠,我看这白石英的效果好像不错,所以命人拉来了一车烧制陶器的时候用的石英石,要不我们试试?”
石英石!
他终于记起来了,烧制玻璃的主要材料好像就是石英石。
曾淳想了想随即问道:“这石英石贵吗?”
黄铸连连摇头道:“不贵,不贵,这东西跟煤差不多,一两银子最少能买上千斤。”
那就好。
曾淳立马点头道:“那就烧出来看看。”
这会儿他们早就做出了高温鼓风炉了,烧制东西倒是比较的简单,就是需要点时间而已。
他们这石英石还没烧制出来,徐馨儿和陆月儿已然携手从侧门钻了过来。
陆月儿忍不住好奇道:“伯忠,你到底想烧个什么东西出来,这前前后后你都烧了快两个月了吧?”
唉,还不是为了能让你爹尽快赚上大钱嘛。
曾淳直接把手里的半透明疙瘩递过去,解释道:“这个跟我想烧出来的东西已经有点像了,里面要是没有白云一样的东西就差不多了。”
徐馨儿看了一阵也忍不住好奇道:“这里面有白云一样的东西不是挺漂亮的吗,没白云一样的东西那就是透明的了,那能漂亮吗?”
我可不是为了漂亮,当然,玻璃也可以做出很漂亮的东西来,不过那得靠人工去吹出来。
这个怎么解释呢?
曾淳正琢磨呢,几个匠户已经把彻底烧熔了的石英石给夹出来,倒厚铁板上开始冷却了。
呃,这东西怎么形容呢?
这给人感觉就是一堆弄脏了的雪。
不过,去掉里面的脏东西之后倒是可以制成玻璃了。
他想了想,随即抬手道:“再加热一下,压成三分厚的薄片试试。”
这个跟打铁差不多一个道理,就是烧软了加工。
不过这东西不用捶打,烧软之后用模具一压就行了,这压薄玻璃的铁模具他们也早准备好了。
很快,几个匠户就压出一片巴掌大小的薄片来。
曾淳拿手里看了看,又对着太阳试了试透光度,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这东西只要去掉里面的杂质就差不多了。
他想了想,随即果断道:“把石英石敲碎,尽量把表面的杂质筛掉,烧出来,压成两分厚,这次多烧点,压出一块尺许大小的薄片。”
这活计简单,他只需把意思说明白就行。
几个匠户一顿敲,一顿筛,再一顿挑拣,挑拣出来的基本上就是纯纯的石英石了,他们再用耐高温的黏土锅装着放高温鼓风炉里一通烧,没过多久,一块如同雪花压成的薄片就做出来了。
这个其实就可以当毛玻璃用了,因为这会儿没玻璃,有钱人家都是用白纸糊窗户,也就是戏里经常看到的那种,给手指上沾点口水,轻轻一戳就戳出一个窟窿那种。
白纸糊的窗户缺点太多了,下大雨乃至刮大风都有可能把窗户纸冲个稀烂,而且窗户纸透光性不好,白天把窗户一关屋子里都有点阴暗,如果是热天开着窗户自然没关系,到了寒冬,开着窗户吹那能冷死个人。
这毛玻璃如果推广出去,那绝对大有市场,有钱人肯定会争相购买。
他正盘算着卖多少钱一块好呢,黄铸又小心的问道:“伯忠,你的意思这个做成透明的就是你所说的玻璃了是吧?”
这个其实已经算是玻璃了,不过,透明的玻璃用途更多。
曾淳连连点头道:“是啊,如果能做成透明的更好。”
黄铸细细解释道:“这个做成透明的其实不难,因为这个就是制瓷釉的材料,一般的瓷碗和瓷杯子上不都有一层透明的瓷釉吗,要把这个做成透明的应该是加点其他材料烧制就行了,这个做瓷釉的老师傅肯定知道,我去问问就行了。”
对啊,瓷碗和瓷杯子上都有透明的瓷釉啊!
他们兜兜转转烧了两个多月其实是在浪费时间,早知道找几个做瓷釉的老师傅来烧估计很快就能把透明玻璃烧制出来。
曾淳闻言,连连点头道:“好,赶紧去找做瓷釉的老师傅。”
“好嘞。”
黄铸闻言,就要往外走,曾淳却是郑重叮嘱道:“汉文,一定要注意保密,玻璃的配料,烧制的方法,包括这套烧制的工具那都不能泄露出去,你跟他们说好了,不泄露出去,我一个月给他们十两工钱,谁泄露出去,我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要做的就是独门生意,这样才能卖得起高价,要这东西到处都有得卖的,那价钱就要烂大街了。
至于怎么推销出去,那太简单了,先免费给他们熟识的公侯勋贵家里装上,然后让人家故意在别人面前显摆显摆就行了。
这年头有钱人就有个攀比心里,越是稀罕的东西他们就越想要,这样才有面子,更何况这玻璃不但能让人有面子,还相当的实用,比窗户纸那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曾淳和黄铸一通张罗之下,毛玻璃很快就开始量产了,黄铸这小院子里一天造出个上百块都没有问题。
紧接着他们便开始给定国公府、英国公府、成国公府、陆府等等地方安装了,他们不但免费送玻璃,连带装玻璃的匠户都给人安排好了,装起来那叫一个快啊。
没过多久,他们相熟的公侯勋贵家里那都装上了,这些公侯勋贵再不着痕迹的一通显摆,果然一堆有钱人想要。
这东西就是物以稀为贵,曾淳直接就给开价一两银子一块,而且还是一尺长一尺宽的那种,尺寸越大,那就越贵。
伱越贵,偏生有钱人还越想买。
很快,黄铸这院子里一天百来块毛玻璃的产量就跟不上趟了。
没办法,曾淳只能挑了个放假的日子再次来到武安侯府拜访了。
武安侯郑昆对他是越发客气了,因为这会儿东壁堂一个月都已经能赚将近十万两了,他们这几家公侯勋贵每个月的分红都是上万两啊!
他们都不用费尽心思去搞钱了,光是这一门生意就能让他们一大家子都过上好日子了。
武安侯郑昆一看郑维忠领着曾淳进来了,那都连忙起身,拉着曾淳在待客的茶几两边坐下来,欣慰道:“伯忠,我都没想到你这新药生意这么快就能做起来,现在大明京城所有药铺那都在出售东壁堂的新药了,好多贩药的都开始跑京城进货了,那生意火爆的,简直吓死个人。”
这算什么。
曾淳微微笑道:“这普通的药也就能赚点小钱,我们再等等,等老百姓都习惯用东壁堂的药了,我们就开始做有钱人用的药,到时候那才叫赚大钱呢。”
武安侯下意识看了看窗户上的玻璃,不由连连点头道:“那可不,还有好多人问我玻璃哪里买的呢,出双倍价钱的都有,伯忠,你这什么时候再给我来个几百上千块啊。”
他这玻璃生意那都不用开什么店铺去卖,做出来直接给哪个公侯勋贵家里一送就行了,那是没几天就会被抢购一空。
这么卖那才叫赚钱呢。
反正公侯勋贵家里都有专门处理折色物件的下人,卖东西都不用他们自己操心,而且人家给他卖玻璃,他也给人家分红,这样也能让这些公侯勋贵赚更多的钱,跟他关系更为紧密。
曾淳微微笑道:“郑叔,我那不是地方小做不出太多来嘛,我想找个大点的院子,最少几百亩那种,你这有没?”
武安侯郑昆不假思索道:“有啊,这旁边就有个几百亩的大院子,你觉得怎么样?”
曾淳闻言,郑重道:“这院子其实怎么样都没关系,反正我们是要重新盖厂房的,关键就是要保密,我们得偷偷的做独门生意,还不能让人知道这东西是在哪里做的,更不能让人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这样才能一直卖高价。”
武安侯郑昆闻言,那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我让他们把那院子前后门全堵上,然后开个门连通到我们家院子里来,我派亲信用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专门给你送货,这样人家总不知道我们在哪里做的了吧?”
这主意不错。
曾淳连连点头道:“好啊,郑叔,上次我家的院子你都没算钱,这次这么大个院子我可不好意思白要你的了,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武安侯郑昆连连摇头道:“说了不要提钱,我们什么关系,到时候你多给我几千块玻璃就行了。”
行吧,我要的就是这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