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请罪的信徒，埃莉诺也不忍的转过头。
她小声的叹了口气，继续带着任明往前走去。
“现在大家应该都待在家里，要找人也只能去教堂，或者隔离区。”
任明三人站在路旁，为赶尸人让开一条道。
上面是今天刚刚因为大瘟疫死去的人。
任明看了眼赶尸人脖颈上的肿块，他也离倒下不远了。
“右边是隔离区还是教堂。”任明问道。
“它通向教堂，那里是患者和医生们所在的隔离区。”埃莉诺回答道。
她虽然在半个月前，也就是瘟疫爆发初期，就离开了小城。
但当时隔离区已经被设立出来，现在应该也没变。
埃莉诺脚尖一点，绕开道路旁无处不在的粪便。
“我们去右边。”任明直接决定道。
他们不断前进，一路上越过了几辆装满死尸的马车。
埃莉诺也越来越沉默。
这条路上，他们见到的死尸数量，远比活人要多。
不远处就是简易的隔离区。
这里还有着守卫，但拦不住任明。
他给其他两人各贴了一张隐身符，顺利的走进了隔离区。
这里只是用简易围墙，圈起来的正方形建筑。
面积很大，比之现代宣传的古堡也没有小到哪去。
或许，这里本来就是将死之人的城堡。
里面是一大片空地，上面摆满了帐篷，和帐篷中躺着的患者。
只有最中央，有一座小型教堂式的建筑，供与医生使用。
零星几个医生和助手，穿梭在帐篷之中，为患者提供帮助和治疗。
再用心的照料，也抵不住黑死病发作的速度。
威廉忍不住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握成拳状。
这会让他想起不美好的回忆。
他深呼出一口气，抬头小声询问任明道。
“大人，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嘘！”
任明向威廉比了个“别说话”的手势。
“我在找一个人，你们别随意说话，他们现在可看不见我们。”
任明虽然人在这里，但也有利用全知全能观测其他地方的普通人。
中世纪的蒙昧，远超任明的想象。
筛选来筛选去，也只有这里的一名医生，符合任明的超凡者选拔标准。
两名名全副武装的医生，径直走进了任明三人面前的帐篷。
任明也跟着有了动作。
“走，我们也进去看看。”
……
帐篷门口的遮帘不停摆动，简娜尔伸手将它们抓住。
最近几天的冬风，越来越强。
只怕病人们熬过大瘟疫，也熬不过刺骨的寒风。
“简娜尔，帮我把水蛭找来。”
另一位医生瓮声瓮气的对简娜尔说道。
简娜尔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手脚僵硬不知道该怎么放。
“史考特医生，放血疗法不应该在夜晚，结合神秘的星象术，再进行吗？”
史考特医生在面具里摇了摇头，任何医术都需要结合实际情况来实施。
如今的患者越来越多，医生却越来越少。
一晚上的时间，完全不够他们为所有病人做完手术。
“现在进行放血治疗，也符合星象学，快把水蛭拿给我。”
简娜尔只好听命办事。
很快，简娜尔就重新回到了帐篷。
“史考特医生，水蛭在昨天就已经用完了。”
史考特医生摆弄患者的手，停了下来。
医疗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将新的医疗材料送过来？
“那就去找理发师，我们直接开刀放血。”
简娜尔为难的看着史考特医生，不好意思的说道。
“现在病床上的这位，就是我们维尔霍夫城中，最后一名理发师。”
看着病床上，除了胸口微弱起伏，和死人没什么两样的患者。
史考特医生怔怔的放下了手术刀。
他喃喃自语道。
“最后……一位了吗？”
简娜尔靠近史考特医生，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史考特医生，或许我们能换一个治疗方法？放血疗法对大瘟疫来说，并没有起到作用。”
甚至还会加速病人的死亡。
简娜尔在心里默默补充了最后一句。
她虽然是第一次作为医师，参与进医疗中。
但这半个月的经历，已经让她对流行的医疗手段，产生怀疑。
无数的病人用生命向她证明，放血疗法没有用。
史考特医生行医多年，也有着自己的理解。
他坚定的拒绝了简娜尔的提议。
“作为实习医师的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放血疗法。”
要不是现在人手不足。
他断不会让简娜尔这种小丫头，成为自己的助手。
史考特医生将圣水小心的喂进患者嘴里，确认他已经全部喝下。
然后，对简娜尔说道。
“现在你来操刀，根据我的指挥对患者放血。”
“我？！”
简娜尔喉咙哽住，一时不知做什么反应。
……
任明三人静静伫立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简娜尔就是他要找到人。
在这种时期，她能够意识到放血疗法的落后，非常难能可贵。
看着手术架上，剩余的圣水。
任明的心中毫无波澜。
中世纪的治疗方法，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可言。
神学、星象学、宗教，全都和医疗牵扯在了一起。
所谓的圣水，也只是混合了圣经书页所碾成的粉末。
不过，任明并没有对他们产生任何轻视之心。
这些医生，愿意不顾黑死病的危险，留下来治疗患者。
他们只是受制于时代背景，他们的精神依旧伟大。
……
简娜尔颤抖着接过史考特医生手里的刀片，手心不断冒汗。
她的眼中，受过的教育和最近的遭遇，在不断影响她的行动。
“啪！”
简娜尔将刀片放回手术架上，抬头面对她的老师，眼神坚毅。
“对不起，史考特医……”
突然，一个助手模样的人冲进了帐篷。
“史考特医生，简娜尔医生，总算找到你们了！”
“你们快和我走，外面的人疯了，他们准备效仿曾经的查士丁尼王，将所有得了瘟疫的人活埋！”
“什么！”两名医生异口同声的喊道。
就连一旁的威廉也忍不住跟着惊讶。
立刻就被埃莉诺踩了一脚，将话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