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已经成年,如今在皇上已经长成的阿哥之中,也只有四阿哥和三阿哥两位阿哥最有可能继承大统。
三阿哥的嫡福晋人选虽然没有定下来,可是大家心里都有数,三阿哥由皇后教养,他日后的福晋必定是出自乌拉那拉氏的姑娘。
皇上年事已高,如今又沉迷于丹药,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富察氏必须要快些在两位皇子中间选择一位扶持。
即便是对于富察氏这样庞大的家族而言,从龙之功也是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
四阿哥没有倚靠,虽然皇上对外宣称他是熹贵妃在离宫祈福之前生下的孩子。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四阿哥的生母只是热河行宫里面一个出身卑微还不甚美貌的粗使丫头罢了。
皇上在几年前,对这个阿哥是极不喜欢的,甚至还把他丢到了圆明园,一年也不让他进宫请安一次。
要不是因为皇上膝下的皇子实在不多,皇后和三阿哥最近的动作又太大,没有人能和他们母子俩相制衡,皇上也不会愿意让四阿哥回来。
其实和三阿哥相比,四阿哥更聪慧,城府更深。
而且因为从前的日子过得太凄惨,他会抓住一切往上爬的机会。
如今熹贵妃如日中天,又生下来皇上极尽宠爱的龙凤胎,有熹贵妃的帮衬,四阿哥弘历也勉强有一争之力。
富察府正在处于观望状态,不过熹贵妃和四阿哥母子二人对富察府早就已经有了拉拢的准备。
富察氏满门英烈,战功赫赫,而且和盛极必衰的年氏家族不同,富察氏是从努尔哈赤进关之时就跟着爱新觉罗氏打天下的家族,皇上对富察氏更加的放心。
倘若四阿哥能够娶到老牌贵族富察氏的嫡女富察琅嬅,那他在争夺皇位之时无疑就多了一个更加重量性的砝码。
富察夫人这次叫女儿来,就是想提这件事,过几日是熹贵妃娘娘的赏花宴,到时候她的女儿一出场,一定能艳压群芳。
到时候四阿哥见到了他们家琅嬅,肯定眼里就再见不了其他贵女了。
“琅嬅,过几日额娘带你一起进宫去给熹贵妃娘娘请安,届时京城中满蒙八旗家里的格格都回来。前几日额娘不是给你新做了衣服吗,怎么今日没见你穿?”
富察夫人温柔的拉着琅嬅的手,仔细的看着这张出落得愈发美貌的年轻脸蛋,心里觉得有琅嬅这样标志的美人在,四福晋之位已经是他们富察府的囊中之物了。
琅嬅腼腆一笑,亲昵的依偎在富察夫人的怀里。
“额娘给我做的衣服太多了,那些衣服太过于华丽,在家里女儿还是喜欢穿轻便一些的衣服。而且,熹贵妃娘娘不喜奢靡,自己也鲜少穿耀眼夺目的衣服,中庸一些也不容易出错,额娘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富察夫人从前对女儿的决定干涉的不少,她总是想把富察琅嬅培养成她期望中的大家闺秀,希望琅嬅按照她的想法做事和思考。
可是,自从琅嬅五年前高烧后苏醒后,就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了。
偏偏她的想法每次都确有可行之处,而且琅嬅的伯父,如今富察氏在朝中地位最高的富察马齐也对琅嬅的想法很是支持。
富察夫人既不好太压抑自己女儿的想法,也不敢和富察马齐的主意背道而驰,只能由着富察琅嬅的性情和思维和她理想中的女儿的样子渐行渐远。
好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思考的富察琅嬅,仍然毫无异议的成为了京城中满蒙八旗中贵女第一人。
如今富察琅嬅才十四岁,来求娶的人家就已经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
“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不过琅嬅,有一点你得记得,四阿哥如今跟我们富察府已经是一根绳上面的蚂蚱了。如今,只有你成功的嫁进了皇室,做了四阿哥的嫡福晋,我们富察氏之前的谋划才不算白废。”
依偎在富察夫人怀里的富察琅嬅眼神一暗,她当然会风风光光的嫁进四阿哥的王府,只是,那些碍眼的玩意儿,也得提前给她们添添堵才好。
当年,因为那柄从她手里拿走,被四阿哥放在了如懿手上的玉如意,琅嬅都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讥讽,背地里承受了多少的委屈。
乌拉那拉青樱口口声声说不愿意做四阿哥弘历的嫡福晋,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要在四阿哥选择嫡福晋的时候盛装出席出现在了现场。
既然不愿意和自己的“兄弟”在一起,只是来帮忙“掌掌眼”,又为什么要一脸得意的把那柄玉如意高高兴兴的收入囊中。
三阿哥不选她当嫡福晋,她就来抢富察琅嬅的姻缘,这又凭什么。
还有爱新觉罗弘历,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让倾全族之力扶持他的富察氏最耀眼的明珠做他的妾室。
富察氏差点搭上一整个家族,为的可不仅仅是个侧福晋之位。
早知道,在熹贵妃回宫之前,四阿哥弘历还只是一个被遗忘在圆明园无人记得的冷宫皇子,谁又会在乎他的死活。
他这样做,是觉得太子之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还是觉得,富察氏的嫡女富察琅嬅只配得上一个侧福晋的位置。
这一对青梅竹马,在自负这方面还真是有些相似之处,也难怪他们俩能凑成一对。
再来一次,富察琅嬅绝对不会让这些让她和整个家族丢人的事情再次发生。
“可是额娘,女儿听说,四阿哥有一位青梅竹马,是皇后的表侄女,乌拉那拉氏的格格。听说四阿哥和这位乌拉那拉格格很是亲密,二人已经私定终身。若是此事当真,那四阿哥会选女儿吗?”
富察琅嬅一脸懵懂的看向她的额娘,好像只是个担心自己未来前途的闺中女儿家。
富察夫人笑出了声,觉得她的女儿平时虽然聪慧,但是到底年纪还小,只知道儿女情长。
她还不知道,男人在宏伟霸业面前,一切的感情都要靠边站。
而且,乌拉那拉格格是皇后的表侄女,皇后和熹贵妃娘娘一直不睦,膝下又有已经长成的养子三阿哥。她是不会把自己的表侄女许配给自己的死敌熹贵妃的儿子的。
“琅嬅,你放心吧,别说是青梅竹马,就算那乌拉那拉格格已经和四阿哥暗结珠胎,四福晋之位也只能是你的。四阿哥站在唯二的倚仗就是熹贵妃娘娘和我们富察氏,虽说有情饮水饱,可是我瞧着,这位四阿哥也是和有野心的。那万人之上的位置,谁不想要呢?”
琅嬅点了点头,好似是听懂了样子,只是眼神还是有些茫然。
“那要是日后四阿哥的倚仗不止有我们,他有了更多的倚仗,地位也不同于今日,他还会把我们富察氏的姑娘当一回事吗?”
琅嬅好像只是少女怀春,突然间多想提到了这事,在和富察夫人又撒娇了一会儿之后,她就高高兴兴的从富察夫人的怀里离开,去前院找比她小十岁的弟弟富察傅恒玩去了。
富察傅恒现在才三四岁的年纪,生的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富察琅嬅现在只要一有时间就喜欢去前院看自己的这个弟弟。
看着女儿高兴的提着裙子离开的身影,富察夫人陷入了深思。
的确,四阿哥站在敬重富察氏,无非是因为他现在没有什么倚仗,又刚刚从圆明园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出来。
如今他已经在皇上的面前挂了名,又有熹贵妃的扶持,未来青云直上之时,他还能记得今时今日富察氏对他的扶持吗?
不行,不能让四阿哥一下子从富察氏得到太多,否则物尽其用之后,朝堂之上哪里还有富察氏的一席之地。
进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因为四阿哥弘历和富察氏最近走的近,为了表示对富察格格的重视,熹贵妃甚至派了她身边的姑姑福伽亲自迎接。
“夫人,富察格格这边请,我们娘娘听说夫人喜欢六安茶,特意早早就备下了。”
福伽姑姑是熹贵妃身边的槿夕姑姑和从前的大内总管苏培盛一起出宫之后才从二等宫女提上来的,熹贵妃对她很是看重,她如今是永寿宫的掌事姑姑。
让她来亲自迎接富察琅嬅,可见熹贵妃对她的重视。
“娘娘抬举了,烦请姑姑带路。”
从罪臣之女、冷宫废妃到如今的位同副后,一人之下,富察琅嬅从来没有小觑过她这位即便芳华逝去依旧光彩夺目的婆婆。
只可惜,四阿哥弘历不是她亲生,否则,说不定能够遗传到她半点的聪慧和美貌。
当年,四阿哥执意要立已经败落的乌拉那拉氏哥哥青樱为嫡福晋,甚至为此不惜忤逆熹贵妃和皇上。
这事儿不仅富察氏和富察琅嬅觉得丢人,就连熹贵妃自己也觉得实在是荒唐。
四阿哥又不是不知道熹贵妃和皇后之间的恩怨,甚至他自己,前些年甚至都差点被皇后下毒给毒死。
皇后如此恶毒,对他这个已经长成的皇子都这样的赶尽杀绝,四阿哥还坚定不移的要立青樱为嫡福晋。
倘若琅嬅不是那个为了他们之间可歌可泣的爱情被放弃的那一个,她说不定还真要为这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拍手叫好。
今日来宫中给熹贵妃请安的命妇和格格都不少,但是像富察琅嬅这样,这么得熹贵妃看重的格格,也只有她这么一个。
旁边的格格们不免纷纷侧目,不过在看见富察琅嬅可以说是皎若秋月的容貌之后也都了然了几分。
在知道富察琅嬅是富察氏的嫡女之后,她们就更不觉得这份特别有什么奇怪之处了。
今日进宫的世家贵女不少,也有几个是在京城的宴会上见过富察琅嬅的。
就比如说大学士高斌的女儿高曦月,她的母亲为高斌继妻马氏。
高曦月生的娇俏可爱,因为身有弱症,她的身姿有些弱柳扶风。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大概形容的就是高曦月这样的姑娘。
高家从前世居辽阳地方,出身内务府包衣世家,一直到高曦月的祖父高衍中官至内务府郎中兼任参领佐领,赠光禄大夫之后,高家才在京城初露锋芒。
依照惯例,内务府三旗女子均需参选秀女,高斌虽然在皇上那里很受重用,可是高家如今仍然尚为内务府包衣,其家女子自然不应例外要进宫选秀。
高斌善于治水,一直又和四阿哥弘历走的很近,算是最早的一批跟着四阿哥的包衣。
作为高家的女儿,高曦月是必然会进四阿哥的潜邸的。
高曦月性格简单可爱,因为是家中幼女,她的性格可以说是有些任性妄为。
高斌对这个独女很是宠爱,很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进了王府之后被旁人欺负。
一入宫门深似海,更何况是高曦月这样的性格。
高曦月不是上三旗的贵女,高家更不是一直盘踞京城的贵族,她就算进了四阿哥的潜邸,位份最多也不过是格格。
满汉有别,四阿哥作为皇上唯三长成的皇子,他的嫡福晋和侧福晋的身份都不能太差。
高曦月很早就知道自己日后会成为四阿哥弘历的格格,她今日进宫拜见熹贵妃娘娘,就是高家要提前带她来给四阿哥的养母熹贵妃看看。
她早就听说富察氏大小姐富察琅嬅的美名,她的出身已然是京城除了皇室之女之外最好的那几个的,以富察氏和四阿哥的关系,不少人都猜测富察府和四阿哥府好事将近。
对于自己未来的主母,高曦月自然是百般尊敬的。
她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不讨喜,高家又是包衣,可能进了王府之后位份不会太高,所以她迫切的希望和未来的福晋拉近关系,希望得到未来福晋的庇护。
如今,她见到了最有可能成为四阿哥福晋的富察琅嬅,自然是想要和她亲近的。
从前她自负美貌,觉得四阿哥一定会喜欢她的容貌,不过今日见了富察琅嬅之后,她突然间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