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正面战场上。
先前被涅柔斯重创而坠落深海的克里特岛大书记官,似有所感地冲出海面,目眦欲裂看向了那位海中老人,悲愤咆哮。
“你们都做了什么!一群刽子手!”
“我不是,我没有,和我没关系……”
一脸懵逼的涅柔斯慌忙招架,不断地想要为己方辩解。
明明,那位海王陛下在强迫他联系一众海洋系神灵共同出战时,曾答应过会善待臣服的米诺斯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然而听到辩解,洛恩的表情更加悲愤,手中的青铜长剑凶狠地朝着那位老海神挥斩,将他的几缕胡须切断。
“我都已经感应到了那股海洋神性,你们还想抵赖?”
涅柔斯张了张嘴。本想再度澄清。
然而,想到上次西西里岛的约定,他顿时无言以对,只能羞愧地躲闪,心中暗恨起了那位把他架在火上烤的女婿来。
骗了他的一次还不够,居然还来第二次?
他最珍惜的信誉,几乎被那个混蛋当成了擦完就扔的厕纸。
自己可全凭这张老脸,在俄刻阿诺斯之海上混饭吃。
这以后,让他出去怎么见人?
顿时,涅柔斯为自己没有听从女儿忒提斯的劝告,第一时间封锁家宅而感到深深的后悔,并对着远在内海的那位海王,狠啐了一口浓痰。
波塞冬,你无耻!
而此时此刻,暴怒之中的克里特岛大书记官显然没心情去听涅柔斯悲愤的心声,和赶来查看情况的雅典娜汇合,背靠着背,咬牙切齿的咆哮着,率先冲向这群海上的神灵。
“海上的杂种,跟他们拼了!”
但不同于心存愧疚,还算有些节操的涅柔斯,沿途的海洋系神灵和刚刚取胜的亚特兰蒂斯人,可没这么客气,他们望着这只不自量力的扑火飞蛾,狞笑着举起武器,吟诵咒文。
同时,亚特兰蒂斯舰队之上的一座座光棱塔,也随之激活,聚焦的光轮一圈圈亮起。
准备遵从那位海王陛下的意志,彻底绝灭克里特岛的火种。
脸色苍白的雅典娜银牙一咬,当即架起埃癸斯神盾,护在洛恩身旁,准备和围上来的仇敌们,以及不远处作为罪魁祸首的波塞冬,展开殊死一搏。
“轰隆!”
然而,正当一场血腥的神战厮杀即将拉开帷幕之际,昏暗的天空亮如白昼,数道枝杈状的霹雳,凌空砸下,无可匹敌的神威,将交战的双方隔开。
“够了!”
下一刻,愤怒的咆哮响彻天空,无数道惊雷在云层中游走,化作巨大的脸孔。
“波塞冬,伱居然违背地母神的旨意,率领黄金时代的余孽,屠灭了克里特岛上的米诺斯人,肆意践踏生命,挑起神战,简直可恨!”
“我不是,我没有,宙斯,你污蔑我!”
海面上的波塞冬闻言,脸色剧变,当即否认。
“事实摆在眼前,居然还想狡辩!”
天空之中的巨大脸孔更加愤怒,聚涌的雷霆构筑出那位神王陛下的身躯,雷光闪烁着的手臂伴随着冰冷的宣言砸向海面。
“既然如此,我以诸神之王的名义,对你和你的帮凶降下审判!”
刹那间,无数道如枪如矛的雷霆撕裂天空,坠向海面,数以千计的漆黑战舰,连带着一个个亚特兰蒂斯人,瞬息化作齑粉。
“宙斯——!”
波塞冬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血和族裔,沦为飞灰,顿时发出目眦欲裂的咆哮,手中的三叉戟朝向天空投掷。
同时,海面上一个个幸存的亚特兰蒂斯人也纷纷地遵从主神的神意,带着复仇的怒火和不甘的悲愤,朝着那覆灭他们族人的怪物,射出利箭,投出长枪。
“冥顽不灵!”
天空中的雷霆巨人冷哼一声,轻描淡写地抓住那激射的三叉戟,对亚特兰蒂斯人的还击,嗤之以鼻,但那双眸子中的雷光却更加凄烈阴森。
“区区旧时代的余孽,也妄想踏上大地,染指天空,既然如此,亚特兰蒂斯人,我就让你们永生永世沉沦在深海中!”
伴随着冷肃的宣判,三块巨大的陨石自天空坠落,拖起长长焰尾,砸向了原始海洋的深处。
“轰!轰!轰!”
顷刻间,三道火光冲天而起,三位有着50个头、100只手臂的巨人,于灰烬中起身,怒吼着抛出石块,将矗立在海神殿周围的十二座光棱塔,一一粉碎。
刹那,光明熄灭,黑暗降临,这块遮盖于迷雾之下大陆四分五裂,沉向漆黑的海底。
而随着震荡的余波由原始海洋,扩散到俄刻阿诺斯内海及内海,一众残存的亚特兰蒂斯人仿佛被某种恐怖的力量禁锢,蜕化成人身鱼尾的模样,并被拉向那片亚特兰蒂斯大陆沉没的漆黑海域。
一众随行的海上神灵,望着那三道巍峨的巨影,以及他们身上散发的赫赫凶威,不禁瑟瑟发抖。
百臂巨人,《神谱》中称他们为“奥拉尼德斯”(常见的说法是“赫卡同克瑞斯”)。
而根据记载,百臂巨人是地母神盖娅的孩子们,共有3个,名字分别为布里阿瑞俄斯、科托斯和古革斯。他们都是些巨大而凶猛的怪物,甚至比泰坦巨神和独眼巨人还要巨大。
甚至,强大到乌拉诺斯和十二泰坦都为之忌惮。
在泰坦之战中,宙斯为了获得助力,曾到塔尔塔罗斯将这3个力大无穷的百臂巨人释放了出来,他们愿意为宙斯服务。而战斗中,百臂巨人一次能投掷100块像山一样巨大的石头,令泰坦巨神都无法抵抗。
最终,在百臂巨人的协助下,宙斯才得以在奥林匹斯建立起新的秩序。
三位百臂巨人也成为了赫赫有名的神王近侍,捍卫宙斯的王座,阻挡一切外来的挑战。
而如今,那位奥林匹斯的神王,一怒之下,居然把这三个怪物投放到了海上,直接覆灭了亚特兰蒂斯。
那他们……
天空中的雷霆巨人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海上诸神,随即看向了那矗立在海面上的三位百臂巨人,沉声命令。
“从今日起,你们就镇守在俄刻阿诺斯之海,禁绝一切僭越!”
“遵命,吾王!”
顿时,三位百臂巨人齐声发出闷雷般的吼声,身躯沉入深海。
常驻于此?
海上的诸神闻言,心中不由连连叫苦。
毕竟,任谁看到这三个大块头堵在家门口,都会寝食难安。
但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那位神王陛下没有像处置亚特兰蒂斯人那样,把他们一个个收拾了,已经是万幸,其余被拿捏住把柄的海洋系神灵,哪敢提出质疑,只能默默咽下苦果,认清海洋神权自此被打压限制的事实。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低头。
“宙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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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接连遭受打击的波塞冬,披散着长发,朝向天空的雷霆巨人怒吼,声音因过于高亢,而变得有些尖锐刺耳。
此时此刻,这位海王陛下就算再傻也明白了,那所谓的“纵容”和“默许”,根本就是他一厢情愿。
自始至终,自己的这位好弟弟,就没打算放过他辛苦攒下的这张王牌。
宙斯不仅仅是要借着他的手,给崇奉母神的米诺斯人一个教训,还要借着残害生命的由头,反过来清理掉他手中的亚特兰蒂斯大军。
“你不服?”
天空中的雷霆巨人俯视着海上的霸主,目光一片淡漠。
“七日之后,我将于奥林匹斯大神殿,召开神权会议,波塞冬,你如若对我的判决不满,尽可上诉!”
随即,巨人转头看向了海面上那神情悲愤,脸色苍白的女儿,脸孔瞬间变得柔和,声音也随之舒缓而坚定。
“雅典娜,你也来,别怕,我一定会为你和你的子民主持公道!”
“父神……”
听到那信誓旦旦的担保,遭逢大变的智慧女神,委屈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包着热泪的明眸,看向了天空中的慈父,用力点头。
而此刻,作为旁观者的洛恩,望着眼前父慈女孝的一面,胃里不觉有些反酸。
不过,没等他恶心太久,简单安抚了女儿几句的宙斯,那尊雷霆巨人便裹挟着第一战犯波塞冬返回奥林匹斯,留出时间让双方善后。
威压散去,如蒙大赦的海上诸神,纷纷化作光影,远离这片是非之地,逃向自己的家门。
现在事情闹大了,连那位神王陛下都亲自下场仲裁,又有克里特岛和亚特兰蒂斯人两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
安全起见,还是不要掺和进奥林匹斯的家事中。
达成共识的海洋诸神和神血眷族们,不消片刻便作鸟兽散。
而没了波塞冬这个主心骨,担心被报复的王子特里同和海后安菲特里忒,也随着退去的浪潮,跟着大部队悄悄缩回原始海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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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切归于沉寂,雅典娜顿时收敛起悲怆的神色,目光越过淹没在怒涛之中的克里特岛,回头看向身后的洛恩,声音低沉。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三位百臂巨人留守在俄刻阿诺斯之海,监视着那群蠢蠢欲动的海洋系诸神,咱们的神王陛下身边不就空了吗?这也太不安全了……”
洛恩似笑非笑地开口,眸中意味深长。
雅典娜心头一动,冷冽的目光投看向了那隐于群星之间的奥林匹斯,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枪盾,心中蠢蠢欲动。
“你是说,我们……”
然而,洛恩却笑着摇头,目光幽幽闪烁。
“不不,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要让给那位海王陛下了!”
“……”
雅典娜抽了抽嘴角,随即深深看了某人一眼,开口询问。
“那我们呢?站那边?”
洛恩笑容灿烂,将手中的一枚青铜徽章高高抛起,而后接住,脸上露出无比真挚且无辜的表情。
“当然是赢的一边。”
“……”
海上的智慧女神,盯着眼前那张无辜的笑脸,看了许久许久。
终于,在足足一刻钟后,雅典娜紧绷的脸上冰消雪解,被渲染出了一丝同款的笑容。
“七天后,你跟我一起上奥林匹斯。”
“呃,我是赫斯提亚大人的从神……”
洛恩好心提醒,内心显然不想跟着雅典娜去趟这趟浑水。
而海上的智慧女神回过头,同样一脸无辜且真挚地开口。
“没错啊,所以以后,你要代表姑姑去参加神权会议,我和她说过了。”
“……!”
瞬间,洛恩脸上的笑容发僵凝固,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然而,他刚有所举动,就被笑眯眯的雅典娜一手拽住。
“不用急,我们先办完正事,然后再去奥林匹斯也不迟。”
随即,智慧女神召来自己的黄金战车,不由分说地将某人扔进了自己的车驾中,然后甩动长鞭,驾驭着天马帕加索斯,一路劈波斩浪,扬长而去。
混乱之中,洛恩手上的那枚青铜徽章掉进了海水之中,不断下沉。
而周围,躺着一个个死战不屈的米诺斯神血禁卫,连米诺斯王也赫然在列。
这是他们的战场,也是他们的坟茔。
“嗡!”
触底的青铜徽章发出轻鸣,一丝微弱的光纹闪烁。
“嗡嗡嗡嗡!”
与此同时,数百道共鸣响起,在海底深处形成一片繁密的星芒。
而随着碎裂的衣物被海浪拨开,一枚枚相同的青铜徽章,赫然挂在一名名赴死者的胸口,并在海水的涌动下,盖在了他们的眼眸上。
——在古希腊神话传说中,人间与深渊之间有一条黑暗的冥河,卡戎就是这条河上的艄公。凡是要渡冥河的灵魂,都要贿赂他,给他一枚钱币,他才会让其平平安安地渡过河,否则,他会把死者的灵魂扔进冥河,让他们受尽痛苦后自行漂到地狱中……
——他和死神塔纳托斯、睡神修普诺斯同为黑夜女神尼克斯的子嗣。
——而根据巴库利德斯(bacchylides)的残篇表明,夜之本体尼克斯还有一个女儿,名为赫卡忒。
她是克洛诺斯之子宙斯最尊重的女神。宙斯赠赫卡忒以贵重的礼物,让她共有大地和不产谷物的海洋;她还在繁星点缀的天宇获得荣誉,极受永生众神的敬重。
克洛诺斯之子从未伤害过她,也没有从她在前辈的提坦神中所得到的一切里拿走任何东西。还和起初分配的一样,她在大地、天空和海洋中拥有自己的一份。
她是冥后珀耳塞福涅的教母,在黑夜中指引着亡者的道路。
——因此,也有人说,她就是倪克斯的化身,乃真正的冥界女王!
小高潮结束,为了让你们看得爽,今天大概写了1.2万字,求点月票和推荐不过分吧。
最后,算算账,还欠12-4=8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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