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山匪,理解山匪,但蔷花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山匪。
刚发了一笔财,心情还美着呢,大晚上的,也适合赏月吹风,所以蔷花手里盘着两枚金元宝,悠哉悠哉的步行走在漆黑的道路上,时不时抬头看向天空挂着的明月。
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蔷花心想。
这条道不是官道,是行商队伍和百姓们一脚一脚才出来的,规模不比官道窄,甚至因为人走的多,还更加显得宽敞平坦,此刻路上空无一人……
“站住!”
“打劫!”
一旁的山上一窝蜂地冲下来二十来号人,个个手中举着一根木棍,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抱着奶娃娃正在喂奶的妇人,听到队伍中的口号之后,火急火燎的将衣服整理好,也顾不得奶娃娃吃没吃饱,急匆匆的冲来下来,中途跑的太快,还被绊了一下,差点带着孩子滚下山。
“……”蔷花。
啧。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除了干净整洁些外,也打着各种各样的补丁,身上没有一点饰物,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钱人呐?
一人拿着火把上前照了照,看清楚情况之后骂了一声娘,回头和“同事”恼火说道:“竟是个小娘子……”
小娘子身上能有什么钱财?
众人一听这话,急忙挤了上来想查看。
蔷花表情一变,神情怯懦的看着面前的人,也不说话。
一时还没准备好,她怕一开口语气会暴露自己并不害怕的事情。
“这……白忙活了?”众人满脸愁绪的说道。
面前的小娘子身上全是补丁,像是一块块碎布头拼接而成的,似乎过得比他们还差劲啊……
“喂,你一个小娘子,为何深夜在外行走?”有人问道。
蔷花眼眶一红,神情难过,语气哽咽,“父母刚去世,家中兄弟想将我嫁给六十岁老鳏夫,换取钱粮给侄儿们做彩礼,不得已,这才趁他们不注意,连夜逃了出来。”
语气哽咽,虽然没落泪,可红着的眼眶很有感染力,妇人们都面有同情之色,像这样的经历,她们或者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经历过,听起来更加身同感受。
那抱着孩子的妇人语气轻柔带着同情的安慰道:“逃出来就好了,以后也别回去了。”
说着便有些义愤填膺,“唉……真是造孽,花儿一般的小娘子如何配的六十岁的老鳏夫?你那兄弟可真是个丧良心的玩意,真不是人!”
末了又面带担忧,“可你一个小娘子,孤身一人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蔷花揉了一把眼眶,低垂着头不说话。
现场安静了一会,一位老媪纠结着开口,“若不然,小娘子也同我们一道上山为匪?”
“?”蔷花抬眼望向众人,表情微愣,啊,不是吧,你们匪徒招人这么草率的吗?啥也不打听,不了解就直接发出入职邀请?
“你这模样,可是嫌弃我等是匪徒?”一位中年男人面带不满的说道。
“并非,只是……只是……”蔷花皱着眉,那不然嘞?
“小娘子怕我们是恶人,刚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窝,可否?”那抱着奶娃娃的妇人接话道。
蔷花:“……”她不怕,谁是狼谁是虎还不一定呢。
见她不说话,一旁的一位老翁开口,“小娘子放心,我等也并非天生恶徒,只不过这世道日子难过,恶人侵占我等乡土田屋,这才不得已落了草。”
“做不得大买卖(不敢抢有钱行商),没法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抢的钱饱腹都难),但也能糊弄一下嘴(杂粮野菜糊糊不管饱),日子也能过下去(死不了)。”
“若是你无处可去,也愿意的话,便且随我们一道上山?”
多个人,打劫的时候也能多出一点力。
“山匪的名头虽然不好听,可能至少活下去……”
一旁的妇人们热情相邀。
“是嘞是嘞。”
“小娘子莫怕。”
一来二去,在对方热情相邀下,蔷花跟着他们上山了。
看着地图上的绿点,蔷花感叹,这些年头的人是真的“淳朴”还是看不起小娘子啊?这么容易就放下了心中警惕。
一群人点着火把爬山,很快就回到了他们扎寨的地方。
两座山相连处有一块凹进去的地方,地势相对平坦,立着七八座茅草屋,没有火光,也没有人出来迎接他们。
蔷花探出神识扫了一圈,还真没人,寨子……嗯,勉强就叫寨子吧,一共二十五号人,七个中年男人,五个年轻小伙子,两位大爷,年轻妇人六个,大娘三个,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一个还在吃奶的奶娃娃。
也难怪他们干活要全寨出动了,但凡少一个人帮忙,说不定他们就得反过来被别人打劫。
蔷花跟三个大娘一个小姑娘分到了一座草屋。
草屋里收拾的挺整洁的,晒干的杂草编制成席子铺在地上,踩上去还怪柔软的。
一老媪一进草屋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夜深了,忙活了一夜,大家都累了,睡吧,有什么事情明日白天再说。”
说罢就往地上一躺,往身上盖了一把草就翻身便睡了过去,呼噜声骤起,特别响亮。
另外两个老媪和小女孩也累得不行,给蔷花腾出一个位置,直接倒地睡去。
没有被子,四人便挤在一起取暖,呼噜声此起彼伏,就连小姑娘的呼噜声也不小。
半个小时过去,寨子里所有人真熟睡了过去。
蔷花:“……”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难道看起来太无害了?
蔷花出了草屋,坐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听着每座草屋传来的呼噜声,也难怪他们不需要人守夜,这动静,什么动物来了都得吓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