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爵士的情妇发现了异种的踪迹。
这就是费南德斯·德温森得到的消息,他们此行的任务目标。
——老实说,关于「异种」,罗兰最多只见过‘碎片’,更多则是活在费南德斯‘课程里’,活在那本《异种剥皮书》里的文字。
他有些担心一个预备人员是足够资格参与这样的案件,然而费南德斯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
‘没有人会等你做好准备。’
‘邪教徒不会,灵体不会,异种更不会。’
‘我们当年也都是先杀了,再学习它到底是什么的。’
总之,罗兰感觉自己就像个被捆好前后腿,吊着准备被宰杀的兔子…但他又很庆幸,自己有一个乐意带他‘冒险’的上司。
一些担心,一些兴奋,一些紧张。
这就是罗兰的心情。
马车上,费南德斯临时嘱咐了罗兰和仙德尔几句。
除此之外,跟随他们一同上路的,还有另一個男人:
他自称乌鸦。
三角眼,鹰钩鼻。
头发油乎乎的,身上一股腐臭味。
当然,由于他是挨着费南德斯坐,罗兰也没什么意见。
但费南德斯有。
“我们应该申请两辆马车的。”
被称为乌鸦的男人只瞥了他一眼,半句话都欠奉。
他手腕上戴了一串不知是什么骨头做成的手环。
指甲里塞满了泥。
“他是我们的兄弟,罗兰,也是审判庭的执行官——「哀歌」之路,三环。”费南德斯的介绍实际只是给罗兰听。
毕竟这辆车上,只有他一个学徒。
信奉荒原白冠主的仪式者有两条道路可以选择:
以「灵媒」为一环,沟通并驱使灵体,施展诅咒,甚至高环仪式者能够发动穿透血肉,直接针对灵魂的攻击。
即「哀歌之路」。
另一条,则以「守墓者」为一环,操纵活尸,死者行军,包括使身体形变,以及让自身愈发趋向于不死的——「枯骨之路」。
乌鸦先生行走在「哀歌之路」上。
这也是伊妮德曾带给罗兰的,那枚准则物所象征的道路。
三环…
哀歌之路。
“它对应着灵体、冬与终末,这是一条拥有复数准则的道路。”
“…在他们刚晋升一环「灵媒」时,就能用双眼直视灵体并进行有限度的沟通。这些人往往在没成为仪式者之前,就是天生的通灵师。”
“来到二环「夜行者」后,只要身处黑暗,就几乎难以被肉眼察觉——他们可以巧妙的在生物面前隐藏自己,于无光处悄无声息地施展仪式魔法——黑暗就是他们的面纱。”
“至于到了第三环…”
“他们能尝到‘恐惧’的气味。”
低环并非多大的秘密,费南德斯也乐意趁闲给罗兰讲讲。
而直到这时,罗兰才恍然察觉,费南德斯所处的「第四环」实际已经算是非常高的层次了。
依照自己的进度来说,能抵达第四环的仪式者,绝对称得上罕见。
因为他见过的仪式者个个不凡,以至于眼光都变‘高’了。
费南德斯抖了抖袖子,从篮子里拿了块发硬的面包:
“能通过入梦成为学徒的人很少,更不用说仪式者。而加入某个组织,获取神秘学知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相较永寂之环或其他教派,圣十字已经算非常温和了。可即便如此,你也是近年来的特殊个例。”
“因为你的天赋。”
有时候,仪式者往往能适应某条道路的准则,却无法接受相应组织的附加条件。
那些条件可并不比诺提金灯要宽松。
毕竟这些宝贵的知识,是能使人脱凡的。
‘静音马车从不免费’。
罗兰喃喃。
“没错,圣十字可称得上最宽容了。”
费南德斯颔首,“如果想得到有关「守墓人」的知识,踏上「枯骨之路」,在证明自己拥有资质的前提下,还必须遵循永寂之环苛刻的教规。”
“它要求教徒们必须对荒原白冠主极度虔诚:入教前先做一年的敛骨人,一年的守墓者。”
“之后,还要在每年的冬祭日上举行缄默仪式,成功者接下来的一年,将作为教会的缄默人不得开口——”
费南德斯竖起三根手指:“整整三年,顺利的话,渡过这三年,在教徒中脱颖而出者,才有可能接触到学徒级的神秘学知识…”
“这仅仅是开始,罗兰,三年,他们几乎百中择一。”
说罢,他扫了眼身旁的男人:
“所以乌鸦选择了审判庭,选择成为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拥有直达六环的「哀歌之路」的知识,拥有这条道路的准则物。他不需要到眠时世界去撞大运。”
“安全而稳定。”
“我们不像永寂之环那么多规矩。”
听到自己的名字,浑身散发腐烂气息的男人阴阴看了费南德斯一眼。
他说话的声音凉飕飕的,好像不管用什么语气,都显得分外刻薄。
“这辆车上似乎没有需要你谄媚的人吧,费南德斯。还是她在你身上粘了耳朵?”
谄媚?
她?
罗兰悄悄竖起耳朵。
费南德斯耸耸肩:“我只是尊重伊妮德大人。”
乌鸦讥讽道:“那我就当伱是尊重吧,德温森。当你是。”
「罗兰。」
-干什么。
「选择A:一边拍手,一边喊:打起来,打起来!筋断骨折!血流成河!」
「奖励:储物空间+10」
「选择B:您几年没洗过澡了先生?」
「奖励:费南德斯·德温森好感度+5,随机密传一份。」
「选择C:搂住仙德尔·克拉托弗,凝视并告诉她:女人,这次任务,由死瞎子我本人来保护你。」
「奖励:仙德尔·克拉托弗好感度-100,扳手好感度+5…以及其真诚的夸赞。」
罗兰光看字就看了半分钟。
-没有一条能让我活下来的…况且,我要你的好感有什么用,能让你多安静一会吗?
-还有,密传…是什么?
烈焰没理会某人的问题。
「是不是挺有趣的?」
「而且你得怪苏月,问她生前都看了些什么。」
-我认为怪不到妮娜小姐。
-是你自己的问题。
-而且妮娜小姐没有死…
-她回到自己的历史了。
白字停顿住,发疯一样扭曲起来。
一时间,罗兰视线变得一片苍白。
半晌,它幽幽写出一行字:
「罗兰。」
「…你以后,不会给我整出什么黑化活吧?」
罗兰:?
-说人话。
「譬如干下一些‘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你,我就创造一个有你的世界’…」
「之类的蠢事。」
罗兰:……
-死者苏生?
「差不多。」
-我不会的。
-扳手。
「这个时代人的平均寿命已经超过四十岁,你有我,运气也看起来也不…这个就算了。」
「总之再多活个三四十年应该没问题——如果仪式者能让你活得比一般人久,那当然更好了。」
-说了这么多。
-还不是担心我。
「呸。」
-让我听实话。
「…实话就是,不要强求,罗兰。」
「你还没那个本事。」
-…我不会的,扳手。
-就算我有一天掌握了复苏死者的力量,醒来的也不会是妮娜小姐,我很清楚这一点。
「你知道就好。」
-你就是在担心我。
「行了…你…不要莫名其妙的笑,蠢货。」
-你刚刚说的‘有你的世界’…
-是什么?
-妮娜小姐没给我说过。
-是新故事吗?
「《眼睛传奇之小草找妈妈》,有空给你讲讲。」
罗兰:……
-听起来,不怎么有意思。
「我讲的肯定比苏月讲的有意思…还有罗兰,我一直想问,你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
「对,计划。」
「或者说,对未来的规划。」
火焰拧成细绳,几根树枝状的线条缓缓浮现,穿插在白色的字符间。
一根指向‘复仇’。
另一根指向‘权力’。
第三根则对准了‘拯救世界’。
其余还有什么‘成神’、‘世界最强’、‘组建势力’、‘广开后宫’之类的小框框。
「主角必备,不用谢。」
「看看能不能对你有所启发?」
「我建议你选第四个,顺便搭配上最后一个。」
-谢谢你无用的建议。
罗兰盯着瞧了一阵,在心里嘀咕。
-而且扳手…
-我又不是什么诗歌小说里的主角,不用考虑这些。
-眼前的生活,足够让我满意了。
-有朋友,有亲人,有食物和水。
-房间也暖和。
-非要奢求,那么,不妨多一点朋友也好。
-不厌恶我过于‘漂亮’,不在乎我双眼‘不详’——不把我…当怪物的朋友。
「‘我从小时候起,就有个想要的东西——’」
「‘家族。’」
「你喜欢这个,是不是?」
-我…
-扳手,确实喜欢这句话。
-又是哪个故事里的?
「《航海旅行日记之我的后台很硬》」
罗兰:……
-至少,比找妈妈那个故事名字要好一点…
-有限。
-你确定叫这个名字?
-为什么都那么奇怪。
「我可是一半的苏月,能告诉你假名字吗?」
-这说不准。
-以我对你的了解…
「唉,你对我有太多误解了。」
-那密传是什么。
「你对我没有一丁点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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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则:灵体/冬/终末」
…
「哀歌之路」
…
「三环:咒」
…
「冬语:从第三环开始,仪式者将有能力驱使灵体,并施展效力不强的恐惧/衰弱诅咒。」
「——‘死亡并非结束。’」
「登门者:达成一定条件后,能够潜入目标梦境。」
「——‘…对于咒而言,梦门无锁。’」
「惧恶凝视:可以嗅到生物的恐惧并将其‘标记’。被标记者将对诅咒抗性大幅降低。」
「——‘白骨哀歌,由此而始。’」
…
「※冬是缄默,是无声的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