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卑职回来了。”周大人站在衙门后堂里对着案桌后的一人拱手行礼。
“那位没事吧?”案桌后的人放下毛笔轻声问道。
“那位就是受了一些惊吓,大体上来说是没事的。”周大人回答道。
“惊吓?”案桌后的人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周大人。
周大人轻叹一声,将虎头山上发生的事诉说了一遍,包括那位他从未见过面的白衣僧人也说了。
“这样啊……”案桌后的人点了点头,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周朔,你在这清河县也呆了不少年头了吧?”案桌后的人缓步走了出来,暴露在阳光下。
一身墨绿色的官袍,上绣白色飞鸟纹,身形消瘦,五绺长髯随着那人的动作来回飘动,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是,卑职在清河县有六七个年头了。”周朔不知道县令大人是什么意思,只好如实回答。
“嗯……不短了啊,也该休息休息了。”县令大人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大人,不知您这是何意啊?”周朔有些紧张的问道,他还指着这点俸禄养活一家人呢,不会是要把他踢出去吧?
“字面意思,让你好好歇一歇。”县令大人笑了笑对着周朔安慰道。
周朔咽了下口水,静静的等候着县令大人后续的话,他知道这话肯定还没完。
果然,下一刻县令大人捋了捋胡须看向周朔。
“现在,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县令大人说道。
“不知……卑职要考虑什么?”周朔紧张的询问道。
“这一次啊,你立了大功,这无需多说,你的名字必然会走入知府大人的眼睛里,本官也是一样。”县令大人看着窗外说道。
“借着这个机会,本官说不得会往上走上那么一走,再不济也能换个略微富庶的县城,但是……你不一样。”
周朔闻言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县令大人,暂时没反应过来县令大人是什么意思,不过县令大人也没卖关子。
“你呢,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本官也看在眼里,但是奈何你实力不够,这是个不可逾越的鸿沟,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对吧?”
周朔咬了下嘴唇,缓缓点了点头,这点他在被遣返回来的时候就无比清楚,无需其他人多说。
“所以啊,你的功劳足够,但是你担不起来,这让本官很是头疼啊。”县令大人一脸悲苦的叹息道。
“大人,您有话不如直说吧。”周朔开口说道。
“也好,你与本官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谈官职,也能算是朋友吧?所以呢,本官特意为你选了两条路。”县令大人伸出两根手指。
“一,你也往上走个半步,当个班头,月俸给你加二钱银子,生活也好过一些,这条路也十分安全。”
“二,本官给你十两安家费,你跟随那位去参军保护他,这可以说是十死无生的事,但是若是你运气好,活下来的话,你的暗伤说不定也能有救了。”
周朔猛的抬头看向县令大人,第一条路跟第二条路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明显就是在诱惑他,让他不得不选择第二条路。
第二条路虽然诱人,但是希望极其的渺茫,甚至都可以说是没有,毕竟谁会舍得用那种修复根基的奇珍来治疗他呢?
但是……
周朔痛苦的闭上双眼,哪怕机会极其的渺茫,他也要去拼一把,否则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怎么样?选好了吗?”县令大人微笑着看着周朔询问道,那副表情好像已经认准了周朔会选择哪条路一样。
“卑职……去!”周朔睁开眼睛,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聪明,聪明的人一般都活得久,你说是吧?周大人?”县令大人开心的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周朔的肩膀。
周朔十分勉强的笑了笑,他又不是傻子,哪里还听不出来县令的意思,给他的两条路里,只有那十两安家费是真实的。
选哪条路都有十两安家费,只不过一个是现在死,一个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以后死罢了。
只不过周朔不明白的是,他何时得罪过县令,才能让他沦落到这副境地,不过现在就算知道也晚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回家让家人赶紧离开清河县,免得到时候被他连累。
这时候外边走进来一中年人,看了一眼周朔后对着县令一行礼。
“大人,城卫的人来了,说是要注意的人进城了。”
听到这话,周朔猛然抬头,震惊的看向那中年男人。
“师爷,你确定是城卫的人?而且他们也没有看错?”周朔急切的问道。
“呃……这我就不清楚了,不是你让城卫看住的吗?我哪里知道啊。”师爷疑惑的反问道。
周朔强忍着厌恶对着县令行了一礼,随后快步冲了出去,那位白衣僧人进城如果是真的,那他可就是抱稳了大腿了。
那位可是念叨了一路,想要见见那位白衣僧人,这个消息若是属实,那位一高兴之下,说不准会有什么好处等着他。
周朔冲到县衙大门口,正好看到一城卫士兵在门口张望着。
“小武!你确定你看到了吗!?”周朔一把抓住小武急切的问道。
“周大人,卑职确定啊,一身白衣的僧人,就在你去县衙的时候进的城。”小武咽了下口水小声说道。
“好好好……太好了!你回去吧!”周朔抹了把脸,顿时喜笑颜开,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跑。
“欸~”小武伸手但是没拦住,看着周朔的背影无奈的挠了挠头。
他还想着明日休沐呢,这顶头上司跑了他跟谁请假啊。
小武无精打采的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现在看来也就只能等晚上轮值的时候看看能不能跟周朔说一下了。
…………
凌晨看着眼前抱头痛哭的一老一少,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这位师父,让您见笑了哈。”一中年妇人分外尴尬的说道。
“理解,完全理解,太久没见了嘛。”凌晨勉强的笑了笑后安慰道。
对于他这种的天生孤儿命,这种景象实在是在他伤口上撒盐,要不是这一世有个悟德老和尚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有多难受。
“阿玄呐,你长大了,也黑了。”老人老泪纵横的摸着宁玄的脸。
“舅舅,您也苍老了不少啊。”宁玄抹了抹眼泪,哽咽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帮老人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害,都过去了,现在舅舅好多了,别担心哈。”老人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宁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