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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叫花子
    梅争扯住宫柯:“算了,两文钱的事,再买就是了。”

    梅争看着小叫花子的背影,心中感慨。

    小叫花子光着脚,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伤痕。

    世道艰难,人间疾苦,与他们比起来,自己算好的了。

    “梅争!”宫柯分外激动:“这不是钱的事!”

    “他若是向我讨要,别说包子,我可能看他可怜,连剩下的八文钱也给他。”

    “可他是抢!”

    “抢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他抢去了!”

    “咱们两个烈刀门弟子,被一个小叫花子从手里抢了东西,你能咽下这口气?”

    梅争一愣,对呀,这样的小叫花子,就算是一百个,也不是他俩的对手。

    可包子还就被抢去了。

    转念一想,小叫花子能抢去包子,无非是因为八个字。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自己无论是重伤龙玉阳,还是那夜斩杀为首的两名黑衣人,也是因为占了这八个字。

    也正是因为顺利斩杀了为首的两名黑衣人,寒了敌胆,才能以寡敌众。

    宫柯还在喊叫:“你想啥呢?追呀!你不追,我去追了,你在这儿等我。”

    “追上他你想干啥?包子也不能要了,你还打他不成?”

    “不知道!追上再说。”

    梅争露出笑意,这是他两世以来,头一次从心底深处生出了笑意。

    小叫花子对地形熟悉,两人身负修为,所以也算各有所长,旗鼓相当。

    追出两条街,将小叫花子堵进了死胡同里。

    看着小叫花子笨拙而费力地往墙上爬,宫柯皱着眉头无语。

    他有些后悔了,追他干嘛?这通跑,刚吃的包子也消化没了。

    本来两个半包子能顶三天,现在也就顶两天了。

    再者说,他都这么可怜了,还真能打他不成?

    “哎!小叫花子,我这还有八文钱,给你。”

    小叫花子一愣,回头看,手上没把牢,掉了下来,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

    但随即爬起来,从怀里掏出包子,又朝上面吐了两口唾沫。

    宫柯叹气:“行了,包子我不要了,我也不打你。”

    说着掏出八文钱,甩手便丢了过去:“我说真的,这八文钱也给你,以后别抢东西,会被人打的。”

    说完转身便走。

    小叫花子却跪下了,声音哽咽:“好心的大爷,再赏两文钱吧,我爷爷病了,一服药要十文钱。”

    宫柯停步,看着梅争。

    梅争微一皱眉,前世的经历,让他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

    但又无法取证,如果说让小叫花子带着去看他爷爷,他可以随便找个生病的老叫花子,说是他爷爷。

    算了,成全宫柯的善心吧。

    梅争摸出两文钱,丢了过去。

    小叫花子向两人叩头:“多谢两位好心的大爷,两位大爷好人有好报,将来一定子孙满堂,世代荣华富贵。”

    出了死胡同,梅争拉着宫柯躲在了树后。

    宫柯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人来杀你?”

    “不是,跟着小叫花子。”

    如果小叫花子说得是真的,梅争还有八文钱,也一并给了他。

    如果说得是假的,那就给宫柯一个教训。

    人是要有善心,但不能傻,不能吃了亏,还被别人笑话是傻狍子。

    宫柯歪着头看他的脸:“为啥要跟着小叫花子?你不信他爷爷病了?所以你才只给了他两文钱?你是想……”

    梅争皱眉:“你先别说话。”

    等了一会儿,小叫花子才从死胡同里走出来,应该是捡钱费了些工夫。

    远远地跟在小叫花子身后,看到他进了一间药铺。

    宫柯说道:“看吧,他没说谎。”

    “你先别说话。”梅争也是服了,怎么这么喜欢说话。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小叫花子还没出来。

    梅争心里一动,莫不是发现他俩跟着,所以才进了药铺,而后从别的门溜了?

    “你在这待着别动,我去看看。”

    “看啥呀?我陪你去。”

    “你别去,容易被发现。”

    梅争谨慎地靠近药铺,看到小叫花子在后院,站在一个药铺伙计的身后,那个伙计正在熬药。

    梅争恍然,自己太多疑了,忽略了药得熬制,小叫花子肯定没地方熬药。

    这药铺也算仁义,十文钱一服药,还给熬制。

    刚想转身,听到伙计跟掌柜的小声说话。

    “掌柜的,这是何苦呢?他爷爷活不成了。再说了,才收十文钱,又抓药又熬药的,费这事干嘛。”

    掌柜的叹了口气:“他们家甚是可怜,就当是全了他一份孝心吧。”

    伙计也叹了口气:“这世道,迟早得官逼民反。”

    掌柜的小声训斥:“把你那吃饭的家伙管好,不想活了?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不想活,你自己去寻死,别在这连累我。”

    梅争回到宫柯身边。

    宫柯问:“咋了?”

    “熬药呢。”

    宫柯说道:“是吧?他没说谎,你把钱给我,我去给了他,咱们走。”

    梅争摇头:“一会儿我给他,你别说话,咱们跟着他去看他爷爷。”

    梅争要问问小叫花子的情况,在前世,他也当过领队,也负责过查探民情政务。

    宫柯有点委屈:“你今日总不让我说话,你是不是烦我了?”

    梅争回答:“不是,咱们在追踪,你总说话,容易被发现,也容易跟丢。”

    “哦。”宫柯恍然:“我听你的,少说话。”

    上一世,也是在平州,追踪一个人贩子。

    就是因为宫柯话多,结果被人贩子察觉了,把孩子从楼上扔了下去。

    所幸是救得及时,接住了孩子,也抓住了人贩子,但没找到窝点。

    那次事件,对宫柯的打击很大,整日少言寡语,闷闷不乐,一年多才缓过劲儿来。

    与其等到真出了事后令他自责,不如提前培养习惯,反正宫柯总是跟着他。

    在树荫下等了大半个时辰,小叫花子才提着两个粗竹筒,从药铺里走出来。

    梅争拍了宫柯一下,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宫柯张了下嘴,但立刻想起梅争不让他说话,便又把嘴闭上,跟在梅争身后。

    走不远,转一个弯,看到小叫花子进了一个巷子。

    两人跟到巷子口,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小远,你怎么才回来,你爷爷他……”

    当当两声,竹筒落地的声音。

    片刻后,听到小叫花子的哭嚎:“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