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秋霜皱眉:“可是……去极北之地,那是林家的地盘,万一他们群起而攻之,不是很危险?”
“去别的地方,不管是林家,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不会调动太多的人,相对来说,能安全一些。”
梅争微笑:“不怕他们围攻,打不过就跑呗,我主要是想看他们的态度。”
倪秋霜还是不解:“那又能怎样,你说的,四大教派都在尽力维系平衡,不可能开战的。”
梅争笑了笑,不回应。
倪秋霜用脚踢他:“什么意思?不是说没什么可隐藏的,不骗我吗?”
梅争说道:“我的事自然可以全都告诉你,但除我以外的事,有的能告诉你,有的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倪秋霜翻着白眼嗤了一声:“奸贼。”
梅争笑了笑,问:“回去吧?”
倪秋霜往后一躺,伸开双臂,声音疏懒:“吃得太饱了,不想动。”
梅争说道:“元师兄或许还在等着你的消息呢。”
倪秋霜微一皱眉:“你那么会骗人,不会告诉他,是天亮了才找到我的。”
梅争失笑:“明明很简单的事,为什么要骗人?你经常骗人吗?”
倪秋霜反问:“你不是经常骗人吗?”
梅争答道:“我很少骗人,骗人太累,总要记着自己说过的谎,还要担心哪天谎言被识破,对不起别人。”
“跟敌人尔虞我诈,就已经很累了,再对自己人说谎,那活得也太没意思了。”
倪秋霜坐了起来,看着他:“所以,你宁可惹别人不高兴,也喜欢说实话。”
梅争点头:“说实话简单,对人对己都轻松,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问多少次,都是实话。”
“好啊,那我问你,那么多女人喜欢你,你有没有动过心?”
“没有。”
“我不信。”
“如果不是因为我有这身修为,她们不可能喜欢我。”
倪秋霜愣住,他是这样想的。
的确,没有这身修为,就不会有那些扶危济困的故事,自然也就不会有景仰和爱慕。
“所以……你心里只有你媳妇,因为只有她,才是相随你于未起之时的人,而她也不介意别的女人爱慕你,因为知道你心里真正的想法。”
提到白香染,梅争的笑意在嘴角漫延开来,她何止是不介意,有时为达目的,还会让他出卖色相。
看到他温暖的笑容,倪秋霜心里莫名腾起一股火,有种想踹他的冲动。
“走了,回去了。”
说完起在空中,返向百秀门。
“等会儿,把火灭了的,怎么说走就走。”
千里之外,单于都护府。
袁修心情畅快,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少女,回想着她刚才的惨叫声,分外满足。
窗外有人轻咳了一声。
袁修心头一震,有人已经近在咫尺,他居然没有发觉!
“什么人?”
一个柔媚的声音:“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拉开门出来,月光下,颜盈媚笑得妩媚动人,身姿曼妙。
袁修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抱拳说道:“原来是颜长老,夤夜来访,有何指教?”
颜盈媚说道:“袁长老夜夜采阴补气,不知修为精进了多少呀?”
袁修脸色一沉:“颜长老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盈媚嫣然一笑:“讨教一二。”
天大亮,巡夜的官兵相继醒来,发现所有人都倒在院子里,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
带队的校尉心知不好,顾不得别人,慌忙跑向后宅,一进院便看到袁修倒在血泊中,两眼瞪得溜圆。
扑到近前去摸颈脉,人已经凉透了。
“来人!都护遇刺了!快来人呢!”
得到消息后,余清河与上官渚一同赶到单于都护府。
袁修的尸身上遍布刀伤,且伤口有被火烧灼的痕迹,致命的一刀是斩在左颈上,深可见骨。
“砍了这么多刀,对方的修为,必然在袁修之上,这不仅是杀人,还是挑衅。”
“嗯,伤口有被火烧灼的痕迹,火属性元婴中期,惯于用刀……”
“梅争。”
“或许是有人嫁祸,谁都能用刀,只要修为高,用什么兵刃都一样。”
“你是说,有人想让咱们跟玉仙教争斗?”
“玉明珠已是化神境界,又收了梅争这样一个徒弟,四教的格局,即将发生巨变。”
“梅争不是刚跟普泽教怼起来吗?”
“是啊,所以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嫁祸,想把这件事引到梅争身上,其目的,无非是想让咱们跟普泽教联手,一起对付玉仙教。”
“那就是银灵教干的,银灵教中,只有颜盈媚是火属性元婴中期。”
“没有证据。”
“谁来接替都护之职?”
“骆雨贞吧,不能再从教中调人了。”
“那就没人坐镇龙威门了。”
“随便派个金丹境界的弟子过去,反正也只是教导功法。”
“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六月初,梅争从百秀门启程,一路往北。
倪秋霜换下了道袍,穿了一身殷红短打,背着一口横刀,后腰上别着拂尘。
那夜过后,倪秋霜不再跟梅争斗气,还向他讨教刀法。
一路走,一路玩,一路吃。
到达单于都护府时,已是八月中旬了。
这一路走来,倪秋霜看了许多人间烟火,也见了不少悲欢离合。
跟仗势欺人者打过架,同贩夫走卒们喝过酒。
官道上杀过成群的劫匪,山林里追过发狂的野猪。
也曾夕阳西下,渔舟唱晚。
也曾大雨滂沱,泥泞裹足。
所谓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恣意洒脱,逍遥自在。
两人没有进城,因为谷云娘的缘故。
进城就要住客栈,而城中只有烟云客栈,见到他,伙计一定会询问谷云娘的去向。
谷云娘特意交代过,让他不要再去烟云客栈,因为觉得对不起伙计。
所以,梅争决定在城外露宿一夜,明早穿城而过,再往北行。
梅争靠在树上,倪秋霜靠在他身上,因为她说,树身硬,他软乎。
倪秋霜仰头灌了一口酒,抬手用袖子抹了下嘴,抓起熏鸡直接啃。
梅争皱眉,我都教了她些啥?这还是当初那个仙子一样的师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