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娄鸣主视角——
“好的,我知道了。”
我挂断了电话,并拉开了窗帘,夏日有些刺眼的金色阳光照了进来,一时之间让我的眼睛有点承受不了,我背过身去,反手打开了窗户。
清新的空气涌进房间,随后,那有些污浊的空气逐渐从房间离去,我的呼吸逐渐变得畅通起来。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大肚子随着一呼一吸之间起伏着,律动着,就像是与滴管配套的洗耳球那样,只不过,是超大号的。
而在我像这样深呼吸了足足有三四分钟后,心情才得以平静下来。
本来以为,这十多天内我还能安静地过着普普通通的暑假生活,但没想到,现在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今天早晨把我叫起来的,不是闹钟,也不是我的生物钟,而是白大哥给我打过来的一通电话。
“喂……白大哥,啊……有什么事吗?”
我边打呵欠,边和电话那头的白大哥发问。
“你,还记得昨天和你一起来做笔录的那几个兽吗?里面有一个个子不太高的雌性松鼠兽人……你还记得这个兽吗?”
“松鼠兽人……唔……”
我回想着昨天的那些路杰的老同学,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兽来着。
“哦,记得……那是路杰曾经的高中同学,叫什么海,海鑫来着,等等,你怎么问我这个?难道她出事了吗?!”
我的精神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
“嗯,你猜的没错,她……出事了,死亡时间已经确定了是今天凌晨1点23分,而且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她的双腿。”
“没有找到双腿?!难道她是被……”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就是很简单的分尸,伤口断面很平整,哼,这凶手,刀工还真够好的,■■的……”
我放松了一点,之后又压低声音问道。
“这事和『曼纽』组织有关,对吧?”
“和他们没有关系,只不过今天早晨出警的是我们警署,而且又是和小胖子你,还有路杰昨天一块来的一个兽,所以就想通知你一下……”
“呃,白大哥啊,你……压力还挺大的吧?”
我打断他道。
“啊?”
“其实,我明白你为什么非要通知我……你其实是想找谁说说话宣泄一下压力对吧?因为最近你接手的事情事情,蛮多的,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因为裴格被池旭带走的那次,你,还有你们警署负责的那几个同事,都挨上级骂了对吧?”
他沉默了,我只听到了他无奈而烦闷的呼吸声。
“白大哥,我明白,一个秉公执法的好警察很难当,压力也肯定很大……”
“哼,是啊,有的时候我都恨不得辞职了!唉,我们这个警署呦,天天都干着全市最累最多最凶险的活,拿着和其他警署一样的工资,一旦出了问题,还得挨着骂……”
“怎么会这样?”
“因为我师父王鸿志啊!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我这边还有事要做,先不说了……不管那个女孩,是你认识,还是路杰认识,都请节哀吧,我们警署会尽全力找出真相的。”
之后,他挂断了电话。
我下床,轻轻拉开了和我父母房间连着的那个窗户的窗帘。
在我父母房间的路杰还在熟睡,睡相和在学校里的一样,蜷缩在一起,侧躺着,表情甚是安详,怕是在做好梦。
今天他放假,明天的话,才会上班,没有什么事情,所以他才会睡得如此安详。
随后,我拉上那片窗帘,打开我房间的窗户换换气,之后平复了下情绪,打开房门准备做早餐。
没想到我刚一出门,就闻到了煎蛋和植物蛋白肉的味道。
难道是基托内在做早餐?不,不可能,这家伙只会吃现成的东西,怎么会做饭呢?
我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时候却听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女性声音发话了。
“诶,诶,你少吃点,娄鸣他还没吃呢……”
“呜呜呜呜呜呜……”
之后就是基托内含着食物说不清楚话的声音。
这是谁啊?怎么进来我家了?
我转头向餐桌那里看过去,然后,便看到了一个绿色的身影。
是那个叫做朱榆的蛇兽人,路杰的老同学,昨天负责送刘枫和我们回来的也是她。
“喂,朱小姐,你……是怎么进我家的?!”
我双手环于胸前,紧泯着嘴,问她道。
“哦,开车来的,我记性很好,走过一次的路就不会忘。进来的时候是路杰给我开的门,不过嘛……他平常居然是这个打扮,而且说话声调这么怪我还真是没想到啊。”
原来,她是把基托内认成路杰了,而基托内这小子也没啥戒备心,直接给她开门放进来了。
基托内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来,嘴里还嚼着东西,对她摇摇头。
“怎,怎么了?”
她有些疑惑,也非常惊讶地看着在她看来,行为诡异的“路杰”。
“哦,这家伙不是路杰……是个暂住在我家的老外,叫基托内?萨夫特,来自格林诺斯国,只是碰巧,和路杰长得一模一样罢了。”
“什……他不是路杰?那路杰在哪儿?”
她一脸惊讶地看了看基托内,又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随后又回复冷静,问道。
“哦,你问路杰?他还在我父母房间里睡觉呢。基托内,记得之后别乱给不认识的兽开门,万一是强盗怎么办?!”
狼吞虎咽的基托内把嘴里的那一大坨食糜全都咽下,然后对我说道。
“娄鸣,你怎么能说这位lady是枪倒?她可是带着早惨呢!能给咱们带早惨的兽绝对不是坏兽!你们在学校的时候,不也是天天给我带饭嘛?!”
“唉,带早餐就是好兽啊?”
我颇为无奈地看着他,质问道。
“那可不?!我快饿死了好不好?!”
“唉……算了,你就先吃你的吧,我和她有话要谈,要是这些不够,等下你就说,我给你做。”
“oK!”
我把朱榆拉到了房间的客厅处,和她坐在沙发上。
“来这里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还有海鑫遇害的事情吧?”
“没想到,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啊,居然知道海鑫已经……那个,你不介意我在这里抽根烟吧?”
听到我说的话,朱榆露出了一丝寂寞的微笑,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香烟,(好孩子不要学)眼看着就要点上,我立刻阻止了她。
“诶,我家是无烟环境,而且这里也没有烟灰缸,你还没地方掸掉烟灰。”
“哦,那行,我就不抽了,直接说正事吧……”
她把烟放了回去,然后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此刻,她的那种寂寞的微笑已经消失,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
“嗯……我,我就叫你胖墩行吗?因为感觉,感觉还有点亲切感。”
“行啊,随便你叫我什么都行。”
“那,胖墩……你,认为昨天的饮料和烧烤,那里面的一股子怪味到底是什么?”
果然,她果然还是会来找我问这个问题——因为昨天在烧烤店的时候,只有我和她发现了烧烤和饮料的味道不太对,而且送我们回家的时候,我就发现她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到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而我也猜了出来,她想要说的话什么。
“能是什么味道?这不明摆着的吗?”
我身体向着沙发后靠,把右脚搭在左腿膝盖上,并悠闲地抖着右脚,摆出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除了稍微有些脚汗的味道之外,这个状态对我来讲的确挺舒服的。
“呃……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不清不楚的?”
她有些不悦地回应道。
“不是我说话不清不楚,而是那烤串和饮料里到底是什么味道,咱们应该都已经心照不宣了吧?所以,我也没有要把它挑明的必要……不过,我倒是好奇啊,你是什么时候吃过那些东西的?”
我回应道。
“这是个兽隐私,我无可奉告,而且这话我还想问你呢,你又是从哪里吃过那些东西的?”
想要撬她的话的我,奈何她却完全不给我任何机会,所以只能作罢,于是,我便又说道。
“关于我是从哪里吃过那些东西的,我的答案也和你一样,无可奉告!不过,既然你也不愿意说的话,那我也不强求,不问了,只是……既然你也知道了那家烧烤店绝对不正常,那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嗯……我现在有点怀疑,就是那个黑心老板,对海鑫下了黑手。”
她说出了她的猜测,并接着说道。
“是吗?我也这么想呢!不过,你难道不觉得,带咱们来的那个徐青峰,他也不怎么对劲吗?
“班长?他怎么不对劲了?他一直都很好啊,和高中的时候一样好……哦,我明白了,你是因为嫉妒他所以才在这里栽赃污蔑吧?!”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用鄙夷地眼神打量我的全身上下。
“我可不会嫉妒第一次认识的兽,那可不是什么正常兽该有的行为。”
我辩驳道。
“那你也别随便给一个第一次认识的兽打上不该莫须有的标签啊!真是的,怎么路杰还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她开始埋怨了起来。
“我再怎么糟糕,那也比一直都在欺负路杰的你们好吧?”
听她那路杰说事,我也有些不悦,直接挑明了事实。
她听我这么说,又不说话了,咬着嘴唇,侧过头去,完全不想理我。
“我可没欺负他,是他自己窝囊,所以我才一点都看不上他的……”
她一个兽嘟嘟囔囔地说着,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被我听见了。
“嗯?你这话怪怪的啊?该不会,你从以前就喜欢路杰吧?!只是碍于班级这个大团体才……”
于是,我便用着调侃的调侃的语气说道,但话说了一半,却被她的话打断。
“啧,你个死胖墩怎么这么八卦呢?!跟个退了休爱说别的兽的闲话的老娘们儿一样!信不信我用我的毒牙咬你胳膊?!”
气急败坏的她脸通红通红的,这个样子,一看就是被我戳穿心思了。
“那你咬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毒牙早就拔掉了,现在就是镶了烤瓷假牙,唉,你们蛇兽人不都这样嘛,还说用毒牙咬我,吓唬谁呢?”
面对她的狠话,我也丝毫不怂。
对付这种爱放狠话的兽,只有表现得比他们更横,更蛮,更愣,他们才会服气。
“哼!”
她白了我一眼,冷哼一声。
趁着她不说话,生闷气的空挡,我先去洗漱了一下,之后又坐回了原位,问道。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来我家,就是为了和我确定一下那个味道到底是什么,顺带来这里吵架影响我的心情吗?”
她闭上双眼,长叹一口气,思考了片刻,眼珠逐渐红润,充盈了透明无色的液体,随后说道。
“那个,我想要,想要和你一起来调查一下这件事……哪怕不找出嫌疑犯,只是,只是知道海鑫是怎么死亡的,都可以……她,她在高中的时候是我最好的朋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别的兽加害了,我实在是,实在是很难接受……所以,我真的恳求你,和我一起调查这件事情,好不好?”
面对着泪眼婆娑的她,我浅笑,然后淡然说道。
“很抱歉,我拒绝。”
“为什么?!”
她显得有些崩溃。
“拜托小姐,你觉得我和你真的很熟吗?只不过就是见过一两次面吧?”
“可是,发现那家烧烤店不对劲的只有我和你不是么?所以……”
“是啊,的确是这样,但那又怎样?”
我站起身来,双手环于胸前,冷冷得凝视着她,并接着说道。
“有些事情,你必须要想清楚,朱小姐。第一,就算是那家烧烤店的东西不对劲,你也没有直接证据说,是那个黑心老板,为了自己和顾客的食欲而对海鑫下手,我们现在,也都只是怀疑是他下的黑手,并没有确凿证据!第二,假如真的是这样,你和我又能拿什么和他斗呢?涉入这种情节恶劣的案件,你难道就想不到自己也会踏入危险之中,甚至被凶手杀害吗?!”
她愣住了,随后皱着眉,望着地板,一言不发,而我则接着分析道。
“第三,还是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我和你很熟吗?为什么偏偏你想要和我一起调查这种根本不应该是我们的责任之内的事情呢?这种事情,就让警察去调查好了!唉……你也好,那个刘枫也好,还有路杰也好,你们一整个班都好,一个个的都20岁左右了,都成年了!既然成年了就不要还是一副小孩子的脾气好不好啊?”
她低下头,无声地哭泣着,之后就失魂落魄地从我家离开了。
“唉……”
我只是叹了口气,同时也庆幸她没有抓着我认为徐青峰有问题这件事不放——倘若说起来的话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好。
如果只是说徐青峰对路杰突然热情起来的态度的话,恐怕她有概率是不会相信的,因为我并不清楚路杰和徐青峰的过往,要万一的确是和路杰关系不错那就坏事了。
但,徐青峰上有极其不正常的魔力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这也是我在怀疑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的主要原因——他的那股魔力的气息,对我也好,对刘枫也好,包括对昨天挪谕路杰的兽也好,都呈现出了一种强烈的敌意。
魔力的气息有时候会传达出一个兽的心理状态,这也算是会魔法的兽人们的共识了。
所以,有的时候,面对会魔法的同类,尤其是对方与自己还处于敌对关系的时候,我们都是会尽可能的把自己的魔力气息压低,不让对方知道太多自己的心理状态。
而他身上有魔力这个事实,也是我靠着他魔力气息传达的敌意,才勉强得知的——这家伙怕也是和杜晓骞一样,用了『魔能屏蔽』来隐藏了自己的魔力,但他对『魔能屏蔽』的熟练度,怕是完全不及杜晓骞,因为杜晓骞是魔力太多,溢了出来才被我发现,而他则是因为太过于激动,心理状态随着魔力被我觉察到了,这种情况下,就算用了『魔能屏蔽』,都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但,我又没办法向这个朱榆解释魔法的存在,她看着像是个不可能相信这类事情的兽。
总之,经过池旭的事情后,我的确有点累,想要养精蓄锐——所以,烧烤店的这件事,包括徐青峰的事情,我其实都不怎么打算管了。
只要这些暗中搞事的家伙都不来伤害路杰,都不来打扰我的安宁就好。
……
“但是到最后,你还是管了这件事,对吧?”
罗娜优雅地拿了一颗腰果,细细咀嚼后发问。
“是啊,因为不得不管了。”
我看了一眼刚刚上来的路杰。
“他们动了路杰,所以,我就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我压低声音,回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