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望远镜的视角里,我已经确定了,那辆停靠在不远处的房车的牌照的确如基托内所说,是青云市的。
从车标和形态上可以判断,这辆房车的车型是“荒野”品牌的Z66型号,算不上新潮,但也不能说是老掉牙的款型,但“荒野”品牌的车,无论是轿车,房车,越野车或者面包车在价格上都属于“奢侈品”的范畴,就算是家庭条件处于中上等的兽在买车的时候也不会选择“荒野”作为首选品牌。
但是现在,最令兽在意的不是买下这辆“荒野”品牌的房车的兽到底多有钱,而是,为什么这辆房车会停靠在凌风村之中。
据基托内调查,这辆牌照为云x—的房车,在十五天前从青云市不远万里一路开到了墨烟岛这里,不算坏掉的或者在检修的近三百多个摄像头外,这辆房车沿路被714个摄像头抓拍到了在路上运行的画面,车上的其他兽应该是在房车的后半部分待着,所以摄像头拍不到其身影,但司机的样子却被拍了下来,从轮廓上判断应该是犬科的兽人,只是这家伙戴着口罩,墨镜还有漏耳款的鸭舌帽,所以看不清楚具体的长相。
车上的这群兽开了七天半左右,来到了墨烟岛与内陆之间相连的海中隧道,之后又花了半天的时间登陆了墨烟岛,紧接着,在第八天的凌晨停靠在了离罗娜二叔二婶家的温泉旅馆不远的一家普通酒店旁边,随后,这辆车就在旅馆一直停靠着,直到今天早晨,这辆车再次发动,按照墨烟岛地图所画的路线来到了凌风镇。
难道说,是我们的行踪被敌方发现了吗?不,我感觉不太可能,无论是『星宫结社』还是『曼纽』,他们比起大张旗鼓的搞事情,更喜欢在暗中做他们想做的事情,包括据基托内透露,他曾经所隶属的『泰伯维尔』组织也是这样,既然这样,想来那个所知消息极少,对我们来讲如同谜团一样的『维塔斯』组织也是这样吧。
而这么明目张胆的开着车,走在全程都是监控摄像头的大路之上,从青云市一路来到墨烟岛,这可真的不像是他们的作风啊……
既然如此,那这群兽又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到这本就怪异且荒凉的凌风镇来呢?
这么想着,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一湿,其实有什么液体滴在了上面。
我抬头一看,猛然发现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时已经被一大片乌云遮掩,一滴又一滴的雨点从空中落下,随后……
只听一阵闷响,大雨点小雨点带雹子一起往下跳,风在吼雷在叫还有闪电在狂笑,顷刻间,原本的那几滴雨点,就转变成了一场夹带冰雹的特大暴雨,直接把我们的篝火直接浇灭,还让我们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
那现如今还有更加糟糕的事情吗?有!
路杰所背的背包里,承装着三顶野营用帐篷,但如今,他和他的背包不在我们身边,在这滂沱大雨之中的我们失去了本应该属于我们的避风港,我想,现如今也已经没有比这种事情还要糟糕的事情了吧?
“我说——娄鸣——咱们——要不要去——那辆房车——旁边——看看对方能不能让咱们——躲雨啊?!”
雨声和雷声实在是大的出奇,罗伦哥不得不气沉丹田,扯着嗓子对我喊道。
“不用啦!谁知道那群家伙到底是干嘛的啊?!我直接在用一次『天候牵引』就行了!!!”
我用着本来说话的粗犷声线,稍稍用力喊道,而这话也被罗娜听到后,她却摇摇头,之后又对我喊道。
“娄鸣——你快省省——你自己的魔力吧!别——到最后——又像上次那样——魔力不足——中毒晕倒!!!”
虽然罗娜言之有理,但我还是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再找个在这里的土屋里避雨为妙,不过,在这里的其他兽都同意想要去房车那边躲雨,而我转念一想,或许这样的选择也不算差——得益于现如今的雷雨天气,我的魔法还能有一定的气象加成,若遇上什么变故,随随便便用个普通的雷电魔法都能达到『雷王律令』的三分之一威力,所以,我只需在确定那房车上的一行兽的身份之前都不放松警惕就好。
于是,我们几个紧赶慢赶的来到了那辆房车的旁边。
……
此时此刻,我和坎离已经搭好了帐篷并在里面躲雨,不过,并不是我们两个兽同在一顶之中,而是各自在各自的帐篷之中。
对我来讲,这还真是扫兴啊,本想着今天还能和娄鸣一起过夜,一起在聊天之中陷入梦乡的呢,没想到现在又是我一个兽孤零零地在帐篷里,听着这噼噼啪啪的雨声,砰砰哒哒的雹声,呼呼哗哗的风声以及轰隆轰隆的雷声,把身子裹在放置于防水布之上睡袋里,望着那盏散发着青白色光芒的灯,等待着困倦感占领我的身心,然后把我带进梦乡之中,迎接第二天的来临。
望着灯太久,实在是觉得眼睛不太舒服,于是我把身子侧了过去,一片因为瞪着光源太久而出现的黑绿色残影浮现于眼前的视野之中,和蓝色的帐篷布拼接成了奇怪而混沌的图景,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涌上了我的内心,让我止不住叹气。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我的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起了聊天软件的提示音,我心头一震,直接扒开睡袋,欣喜不已地拿起了我的手机。
不知怎么回事,我的手机居然恢复了网络信号,娄鸣,刘枫,还有基托内和罗娜的聊天信息全都传了过来,这令我刚刚的无力感一扫而光。
随后,帐篷之外亮起一阵微弱的光芒,坎离的影子映照在了我的帐篷上,他好像是说了些什么,随后,我突然觉得一股浓烈的睡意传来,眼皮沉重无比,意识也逐渐不清晰起来,最后,我半个身子在睡袋里,半个身子倒在防水布上,陷入了安眠之中……
等我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之中,并躺在了一张还蛮舒服的折叠床之上。
而我最期待见到的那个兽,娄鸣,则在我旁边的折叠床上,用着他平常那种趴着的,双手握拳的睡姿,静悄悄地安眠着。
不仅如此,刘枫,罗娜,基托内还有罗伦哥,以及一个我不认识的野猪兽人和耳廓狐兽人都在这里安睡着。
所以,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我望了望娄鸣身边的窗户,发现此刻仍然是夜晚,暴雨已经停了下来,只不过这个时候仍然有乌云遮掩在天空之上,令天空变成了介于酒红色与土黄色之间的奇怪颜色,看起来十分的沉闷和令兽生畏。
随后,我听到这个房间之外似乎有着说话声,于是,我便悄悄的打开了房间的门。
门外连接着另外的一个房间,里面一共有四个兽人正在谈话,其中一个我认识,那是在我睡着之前一直都跟着我的坎离,而坐在坎离旁边的一个薮猫兽人还有一个鸭嘴兽兽人,其中薮猫兽人为男,鸭嘴兽兽人为女。
而坐在坎离对面,正和他谈笑风生的那个雌性狐狸兽人,我也认识,不,准确来讲,但凡是在金都国看过电视的兽,应该都认识那个雌性狐狸兽人!
因为她,正是金都国家电视台,5台旅游科教频道的知名实况记者甘棠!同时,她也是在金都国家电视台里名气最旺的那个实况记者!
我们所在的金都国的国家电视台,一共有16套节目,从1到16分别为综合、国内新闻、国际新闻、军事、旅游科教、戏剧、音乐、农业、电影、影视剧、少儿、青年、纪录片、体育和艺术频道,而甘棠主要从业的就是金都5台旅游科教频道的一档名为《世间万象带你看》的节目,节目的主要内容就是实访世界各地的景观,带观看节目的观众了解当地的习俗和风土兽情,我的父母都很喜欢看这档节目,不过我却不怎么爱看啦,因为那个甘棠都已经四十多岁了,甚至还离过一次婚,就这样还在大众面前装成十六七岁,豆蔻年华,元气满满的小姑娘,这实在是让我有点受不了啊——尽管她保养的很好,又长得很精致,看起来还真的不像是四十多岁。
正当我想着“为什么这个甘棠也在这里”的时候,她,还有坎离的目光都挪到了门这里,我才意识到我的门缝可能开的太大,所以被他们给发现了。
还不等甘棠多说,那个薮猫兽人就用着颇感奇怪的语气嘀咕着“门怎么开了”,之后就走了过来,把门给关上了,我顺势从门那边离开,正准备后退几步回到自己的床上时,一股撞到东西的感觉就从我的背后传来。
那东西的触感,应该是个兽人吧,而且比我要矮。
娄鸣?!不,应该不是他,因为每次他站在我身后的时候,我都会先被他的肚子和胸口顶住,而不是像这样一碰就感觉有一大片的触感。
我转过头来,发现是那个陌生的野猪兽人,此刻,他嘴角耷拉下来,用着十分冰冷,黯淡无神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这让我想起了不久前的占据裴垦肉体时的裴格,但是比起他,裴格更让我觉得心生厌恶,我可是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家伙那种色中带着阴狠,阴狠中又透露出一股子狂妄和暴戾的可怕眼神,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每当我想起来他,想起来他的眼神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虽然,单论食性和凶猛程度的话,作为鹿豚兽人的他才是应该害怕的那个才对……
“你,你好……”
我稍微退后一步,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然后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对他如此说道。
“嗯……一到夜晚就会感到肚子饿啊。”
“什,什么?”
对于他这句突然说出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跟谁对话的话,我感到颇有些不太明白。
“我是说我啊,一到夜晚的时候,就会感觉肚子很饿。”
他边说,边舔了下自己的嘴角,然后死死地盯着我,眼神远比刚才更加冰冷空洞,甚至还透露出一种难以觉察的凶恶。
而这种眼神中的凶恶,我是曾经看到过的,就在我当时被绑到了地下屠宰场,徐青峰在那里款待了他的一个宾客,那个作为他宾客的兽,在看到那还带着■丝的■排,正欲大快朵颐的时刻。
我x!!!!这是什么情况啊?!
该不会,该不会……
该不会他是……把我当成了食物,然后……
“喂,那个,别过来好吗?”
我恳切地说道,并贴紧在了墙角,冷汗一个劲儿的从脑袋上,后背上,手上,胸口上,尾巴上不停冒出来,简直,就像是下了锅又放了盐的蘑菇一样。
“嗯?”
他这个时候听了我的话,歪着头看着我,眼神之中转而又透露出了一种困惑不已的光,随后,又听到一个尖细又笑意盈盈的声音说道。
“哎呀呀,褚军,都说了多少遍啊,和别的兽对视的时候可不能露出那样的表情呦,再怎么样,都要带着几丝笑吧?而且你确定这么晚了还要吃东西吗?你不是又说要减肥吗?唉,可真是的……”
只见,那声音的主兽——那个陌生的耳廓狐兽人缓缓朝我们走了过来,他面带笑容,然后开始介绍自己和那个野猪兽人。
“你好呦,我的名字是明琰,这个胖墩墩的家伙叫做褚军,我们都是《大千世界带你看》的节目组的工作兽员哦,你不要害怕,褚军这家伙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的,看起来挺冷漠的,呵呵……啊!对了,你现在应该很疑惑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吧?那就由我来替你讲解一下吧。对了,褚军,你也稍微给这个叫路杰的小兄弟弄点吃的吧,我有听到哦,他的肚子也在暗暗作响的样子呢。”
“好吧……呃,那个……挂面可以吗?”
我稍微揉了揉肚子,的确感觉有点饿,然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随后,那个叫做明琰的耳廓狐兽人,也对我讲起了在我没有和娄鸣他们汇合之前的一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