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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援军
    “此乃贼军,戒备!”陈玄烈厉声道。

    周围士卒全都愣住了,睁大眼睛望着他。

    营外一杆高高的“原州刺史”旌旗缓缓靠近,而这时两边已经对好印信,李师泰正带着百余亲兵准备出营迎接。

    原州刺史远在李师泰之上,无论是按照规矩还是礼数,李师泰都必须迎接。

    陈玄烈满脸冷汗,这个时候想要说清事情原委根本不可能,李师泰也不会轻易相信。

    “五郎……”仇孝本急的满头是汗。

    一旦李师泰被泾原军擒杀,全军必然大乱,贼人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贼军多是骑兵,忠武军想逃都逃不了。

    生死就在一线间,由不得陈玄烈思前想后,忠武军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不容有失。

    一个人单枪匹马在这吃人的乱世里面别说出头,就连生存都是大问题。

    “此泾原军乃贼军假扮,欲诳骗我等,右队听令,随我出战!”陈玄烈只能以最快的方式动员士卒。

    但周围人皆两眼茫然,不知所措。

    好在周庠最先反应过来,“接战!”

    “杀敌!”叔父陈奉礼抽出横刀,须发倒张,两眼泛红。

    田师侃一脚踹在身边士卒身上,“没听见军令么?”

    士卒全身一震,立即捡起身边的长矛。

    其他人赶紧拿起身边的兵器,列队,跟着陈玄烈冲向营外。

    此时营中见援军抵达,早已松懈,很多士卒就躺在地上,望着陈玄烈这一队人。

    “五郎,这是做甚?”战锋中队队头魏弘夫一脸诧异道。

    “援军乃贼军假扮,快随我接回李将军。”陈玄烈声色俱厉。

    魏弘夫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好意提醒道:“五郎莫要戏耍我等,没有军令,你擅自出营,触犯军法。”

    陈玄烈也不多言,这种事情很难说清,只留给魏弘夫一個杀气腾腾的眼神。

    田师侃在后面大骂道:“贼人都上门了,还他娘的军法。”

    “哪有什么贼人?分明是援军。”

    有人还试图上来劝阻,被陈玄烈一把推开。

    贾安不会骗自己,更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救人如救火,陈玄烈不管不顾,带着士卒冲出营地。

    幸好李师泰是个谨慎之人,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妥,没有迎上去,而是站在营门前。

    援军早不来晚不来,忠武军刚到,原来劳顿,立足未稳,他们就来了,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

    对方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李师泰上前见礼。

    “史刺史在此,尔等为何不来迎接!”对面先出声了。

    火光之下,陈玄烈赫然看到一张鹰钩鼻的脸,一副印堂发黑的吊死鬼模样,正是熟人史怀干。

    身边十几名虎背熊腰的甲士手按刀柄,目光阴沉。

    后面甲士的阴影在摇曳的火把光中时隐时现,初略估算至少千人。

    仔细查看,并未见到史怀操,一方刺史,肯定不会立于危墙之下。

    陈玄烈隐藏在士卒中间,低着头,避免被史怀干认出。

    李师泰听见身后动静,回望陈玄烈,目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很快镇定下来,没有多问,朝着对方一叉手:“何以不见史刺史尊容?”

    “大胆!”史怀干大喝一声。

    几天不见,这厮又趾高气扬起来。

    陈玄烈让叔父陈奉礼带着贾安靠近李师泰,亲兵们刚要阻拦,但一见是陈奉礼,也就让二人过去了。

    只说了几句话,李师泰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陈玄烈一眼。

    也不知信了没有。

    “再不前来迎接,治你以下犯上之罪!”史怀干仗着人多,气势十足。

    “刺史恕罪,你等还不快去迎接刺史?若敢慢待,定斩不饶!”李师泰举手指着陈玄烈一伙人。

    陈玄烈一愣,要迎接不是也应该你这个十将上么?怎么就轮到自己这个小喽啰了?

    不过瞬间明白李师泰的心思,这是试探自己,也是试探史怀干。

    以他谨慎的性格,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来历不明之人说的话。

    所有人目光都转了过来。

    这时周庠主动挡在前面,将陈玄烈挡在身后。

    史怀干的目光也落在周庠身上,没注意到一群人中低着头的陈玄烈。加上夜色深沉,隔着四五十步,很难看清面容。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自己的生杀大权都在李师泰手上,不得不从。

    陈玄烈与周庠、王劲锋等十余人上前,右手握紧刀柄,只要靠近十步,十步之内,他就有把握故技重施将他生擒。

    朝身边的周庠、王劲锋暗使眼色。

    两人也都是老卒,心意相通,缓缓点头。

    三十步、二十步、二十五步……

    陈玄烈全身绷紧,热血上涌。

    就在双方间隔十五步时,史怀干忽然道:“史刺史身体不适,随后赶来,今日天色已晚,无需繁文缛节,我部士卒原来劳顿,借你们营寨休整,你等备些草料、吃食。”

    一边说还一边往后退。

    身边几骑前趋几步,将史怀干挡在后面。

    陈玄烈心中一叹,唯一的机会也没了。

    吃一堑长一智,这厮倒是学聪明了。

    如此一来,陈玄烈几人夹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对方要求入营,也没安什么好心,他们一千余众,忠武军只有八百人,如果这时候贼人来袭,就是里应外合之举。

    但李师泰并没有推辞,“原来如此,快请快请。”

    陈玄烈回头,看到李师泰一脸和善的脸,心中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泾原军入营,岂不是引狼入室?

    “甚好、甚好。”史怀干朝右边挥了挥手。

    一队身穿皮甲的步卒提着刀矛列队向前,走向陈玄烈几人。

    锋利的刀矛反射着火光,肃杀之气仿佛要撕开黑夜一般。

    双方似乎都在试探着对方的耐心。

    李师泰镇定自若的站在营前,饶有兴趣的望着陈玄烈几人。

    “五郎。”周庠手按刀柄,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直接出手,两边打起来,对方的阴谋也就不攻自破了。

    但这么做吃力不讨好。

    泾原军目前还是友军,自己冒然动手,就是兵变、叛乱,非但史怀操会弄死自己,李可封也不会手下留情。

    陈玄烈深吸一口气,“不可妄动!”

    不见兔子不撒鹰。

    人在关键时候一定要沉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