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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你爹要打你,关娘什么事?
    孙山行礼告退,匆匆来到后院,妻子颜如凤赶紧取来斋着的饭食,见夫君狼吞虎咽,不由问道:

    “你们内阁每日都这般忙碌么?”

    孙山扒了几口饭,喝了口温开水,叹道:“没法子,内阁人少活多,每个人都闲不下来。

    我们科教这块一共六个科教郎,全是无甚经验的新科进士,得负责戊戌科举考试丛书编纂,还得管着城东考场各项事务,人根本不够。

    那个虞世学还被指派下去办少学了,几乎不来内阁。”

    颜如凤早就听丈夫说过几次,虽是抱怨,但隐隐的还有几分得意。她琢磨了一下道:“毕竟那虞世学和你一般穷书生出身,却能位列前十,才智必定过人,妹夫又专门提携进内阁,又专门安排去办学,想来对这办学是极重视的。”

    对于妻子的暗示,孙山也稍稍有些焦虑。宣教司科教口连个科教丞都没有,六位进士都铆足了劲儿想要先行一步。虞世学那里虽然苦,但也最容易出成绩。

    孙山压下纷乱的思绪,道:“今日他与我说,翰林院即将大规模扩编,我可以去翰林院,若留在科教司就协理教材编写,主要与翰林院和报纸署打交道。”

    颜如凤闻言微微有些诧异:“翰林院要扩编?扩多大?要请谁去?”

    孙山小心地道:“他说暂不要叫外人知晓。”

    颜如凤嗤笑一声:“我是他堂姐,能算外人么?再说了,你都知晓了,能有多紧要?”

    孙山有些悻悻,只好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还简要说了一下他偷瞄的两院架构。

    颜如凤也是惊异不已:“整个内阁都只有一百六十官位,下属的两院竟给了二百六十员额?这是多大的决心?”

    孙山愈发纠结,到底要不要去翰林院?

    颜如凤忽地倒吸一口凉气:“妹夫好大的胃口,这是要将诸子百家连锅端走啊?这个局,怕是从科举之初便已经布下了吧?”

    孙山微微一愣,联想到昨日八夫子的担忧、今日的诸多重要信息,面色变了数变。

    颜如凤追问道:“阿祖怎地说?”

    “没说什么。”

    颜如凤会心一笑:“怕是又动摇了吧?妹夫这个路数,大概是要把人先用起来赶紧干活。那个意识形态或许真要建,但眼下更多是拿来吓唬人的,不然阿祖绝不可能进翰林院的。

    陆夫子若是不上洛搅局,阿祖或许还能硬撑一阵子,如今怕是端都不敢端着的。”

    孙山也忍不住闷闷地道:“这人也太会拿捏人心了。”

    颜如凤喋喋不休地道:“这许多大事,但凡手段差些,或者私心重些,哪能办得成?若不是他镇住了场面,这一回洛都要饿死多少人?”

    孙山有些赧然,却依旧梗着脖子争辩:“他为达目的,竟故意抹黑我辈读书人,还栽赃说什么‘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也忒不地道?”

    颜如凤今日不仅看到了新出的连环画,还上街去粮铺门口听了一段宣教郎讲故事,当时听了这句杀人诛心的言语,也是震惊不已,此刻已然冷静,只能劝道:

    “这事儿确实有点阴损,估计也只是权宜之计,那《长安梦华录》看起来要出很多册的样子,我猜后面肯定会补上读书人楷模的故事兜回来。”

    孙山再次愕然,旋即一琢磨,好像还真有可能,但仍气不过地道:“便是权宜之计,但这也太缺德了吧?哪能只捡人家不好的地方宣扬,好的故意捂着?”

    颜如凤微微一愣,旋即戏谑地自言自语道:“是呢,这做人哪能只盯着人家不好的地方骂,好的地方却视而不见呢?”

    被娘子反唇相讥,孙山顿时语塞,只能闷闷地叹了口气。

    “于公,人家可有亏心之处?于私,可曾对不住你?所以,你在那儿矫情个什么劲?”

    孙山愈发气闷,在野的读书人的确骂得凶,但做了官的读书人大多保持着沉默。

    “对了,你帮我打听了没?给报纸署投稿到底能给多少稿费?”

    孙山一边回忆一边道:“已经问过了,说是被录用的稿子按质量和字数算,千字五百钱起,上不封顶。如果能被选中去出连环画,稿费更高。

    那个《长安梦华录》好像要征稿了,要求故事有一定依据,反应旧都破碎前后众生相,营造繁华与破碎之强烈反差,警示世人。

    报纸署那边说,这套连环画至少要出一百册,录用严格,稿费也比寻常高很多,过几日就会登报公开征稿。”

    丈夫显然是花了心思的,颜如凤满意地点点头,旋即便若有所思地道:“那我手头这个故事先放放,先写《长安梦华录》,帮你们读书人赶紧圆回来。”

    孙山默不作声,只是无奈地叹气。

    夫子们果真妥协了,报纸署肯定要圆场,现在写读书人正面的故事,被录用的概率可是大得很。

    “娘,大表哥又打我屁股,你看都肿了!”

    一个五岁的孩童哇哇叫着冲进来,脱了裤子就指着屁股上的红印给她们看,正是儿子孙平安。

    颜如凤豁然起身,一脸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屁股,帮其提上裤子,拽着儿子的手,边往外走,边怒气冲冲地道:

    “走,找你大舅去,若是你大表哥欺负人,便叫你大舅狠狠责罚他。”

    孙平安闻言登时不哭了,奋力挣脱母亲的大手,弱弱地道:“娘,要不还是算了吧。”

    颜如凤却不肯罢休:“那怎么行?被人欺负了,忍气吞声岂不是懦夫所为?走,只要你有一半的理,娘亲说啥也帮你揍回来。”

    孙平安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摇头摆手:“娘,还是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已经原谅大表哥了。哎呀,好困困,要睡觉觉...”

    孙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兔崽子分明就是把大表哥惹毛了才挨的揍。果真去论理,回来大概还要再挨一顿。

    颜如凤却不肯放过儿子,板着脸问道:“老实交代,你怎地把大表哥惹恼了?。”

    孙平安只叫困困,要娘亲抱抱睡觉觉。

    “老实交代,娘亲就不打你,否则家法伺候!”

    面对老娘的威逼利诱,孙平安讷讷地道:“就,就是把大表哥研墨的清水换成了尿,今日午后喝水少了些,许久不曾尿尿,叫大表哥闻出骚味儿来了。”

    颜如凤登时有些牙疼,神色不善地看着自己的好儿子,忍了又忍,转头对丈夫道:“子不教,父之过。”

    孙平安登时又惊又怒:“娘,您怎能说话不作数?!”

    “你爹要打你,关娘什么事?”

    孙山无奈地起身去拿来戒尺,板着脸,开始训诫儿子。

    孙平安又被打得哇哇哭,连隔壁的大表哥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