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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论阶级
    十一月十三日,洛都之中一片风声鹤唳、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朝官与读书人无一幸免。

    前几日夫子们忽然起了个头,要求皇帝无条件退兵,寻常读书人纠结了好几日,总算作出决断后,却尴尬地发现皇帝已经回来了。

    好吧,这事儿也只是丢人罢了,大家一起丢的人就不算丢。

    然后就是最要命的广陵事件,不法分子还在洛都周边煽动舆论准备冲击洛都,结果潜龙卫直接主动引爆了舆论,还将其定性为江东勾结外贼祸乱社稷。

    就算这说法有点瑕疵,但根本无法证伪,直接就坐实了,连江东士子都没有怎么怀疑。

    江东的事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事态发展会其他地域产生或正或反的效应。

    官员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来年不仅要正式实施十年发展规划纲要,以姜云逸的偏执程度,肯定会有海量的工作压给洛都每一个吃公家饭的人。

    而前阵子内阁文选司开始牵头修正考功法,来年大朝会还要公议通过后实施,可想而知,一旦落地,肯定要官不聊生。

    昨日内阁又放出风来,要求来年大朝会,与会官员都得依据本职司工作进行提案。如果糊弄,说不定便会影响考功,得一个尸位素餐的评价就废了。可如果要言之有物,说不得就要得罪人。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内阁又要扩编了,下层官员人心思动,中上层却只能干瞪眼。

    府寺上卿们也恨得咬牙切齿,皇帝回来后仍旧无原则、无条件支持姜云逸施政,连被逼宫返洛的账都没有算,甚至一句重话都没有当众说。

    然后,来年大朝会,府寺上卿不光要进行述职,还得接受与会官员质询。

    虽然府寺上卿们能互相达成默契,各自约束好党羽口下积德;虽然那竖子羽翼不丰,但谁也拦不住他亲自开口质询,甚至都没把握能接得住。

    虽然内阁也要向皇帝述职并接受百官质询,但内阁的成绩也多,何况述职的还是宋国公,那竖子能驳就驳,不能驳可以装死。

    今日的大周日报,叫原本已经甚嚣尘上的洛都又起了不小的波澜。

    大周日报头版头条又发表了评论员文章:

    主标题:论阶级

    副标题:从我背叛了我的阶级立场开始说起

    三月初,文华报问世之初,舅老爷曾问:“汝乃世家子,因何自绝于世家?”,对曰:“舅爷乃天下人,因何自绝于天下?”

    世家乃天下之世家,而非世家之天下。此内蕴周人与生俱来之天下观,是以而成大一统之格局。

    一、阶级社会

    人类有史以来就处于阶级社会,并将长期处于阶级社会,直至天下大同方止。

    所谓物之不齐物之情也,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差异化在所难免,是以阶级社会的阶级分化无时无刻不在进行,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执政者关注焦点应集中于阶级分化之程度,而非阶级分化本身。执政者当不断调整体制机制,防止阶级固化,给天下英才以阶级跨越之希望,正所谓户枢不蠹。

    二、阶级斗争

    阶级斗争是阶级社会主旋律。阶级分化必然导致阶级斗争,阶级斗争反作用于阶级分化。人类社会在阶级斗争中不断向前发展。

    阶级社会主要特征就是阶级分化,阶级分化的决定性因素在于社会资源分配差异化。

    执政者关注焦点应集中于资源分配,以保障天下各阶级的合理需求为施政主基调。确保人人有饭吃,就是当前历史条件下施政的第一要务。

    三、国家

    国家是阶级斗争的产物,以调和阶级矛盾为核心使命。调和得好,便是盛世;调和不好,动乱生。

    调和阶级矛盾只能自上而下施行,此亦阶级社会之必然,也可称之为历史的局限性。由此形成大周士人天下为公之理念。

    是以执政者,尤其国家元首,公心重,则天下治;私心重,则天下乱。五十年来大周国力止跌回升,盖因两代元首夙夜在公。

    四、阶级立场

    阶级立场不仅是与生俱来的,更在于后天选择。我与世家非私人之怨,盖因阶级立场差异而已。

    是故,我虽世家子,却是天下人。国是千万家,有国才有家!

    一石激起千层浪,读到这篇文章的人,因为各自立场的差异而产生了不同的反应。

    只是,这种反应现阶段都停留在口头上,只有博望侯张朝天摔了一尊上好的紫砂壶。

    ……

    内阁,日上三竿,有鬼客来访。

    “这是什么风把夫子吹来了?”

    姜云逸笑着起身相迎,陆夫子抱拳还礼,分宾主坐定后,喝了一口茶水。

    陆夫子道:“你也该娶亲了,老夫不才,愿自荐为媒人。”

    陆夫子一开口,就给姜云逸整不会了,这是什么路数?却也只能苦笑着拱手道:

    “小子多谢夫子厚爱,此事已托付于赵夫子了。”

    因为儒学权威解释权,陆夫子向来和颜夫子不对付,若是叫他去提亲,怕不是要气死颜行之?

    陆夫子神色不善地道:“莫不是当老夫可欺乎?”

    姜云逸无奈地道:“夫子饶命,但有吩咐,力所能及,无不遵从。”

    见他难得认怂,陆夫子轻哼一声:“我荆楚之地人杰辈出,当立荆楚分院!”

    姜云逸恍然,果然是以进为退的路数,且这是合理要求,没有理由拒绝,却也只能沉吟道:

    “夫子稍安勿躁,运河开了以后,立刻操持此事。”

    陆夫子摇摇头:“不必了,荆楚虽不若江东富庶,但一个分院还是建得起的。”

    姜云逸微微有些诧异,这是有人出钱了?他却沉吟道:“夫子需知,两院乃资政建言、推动技术革新之命门,不容他人染指。”

    陆夫子道:“老夫晓得轻重,这荆楚分院乃是荆楚广泛均摊,绝非哪家哪户可以操纵。”

    既然对方准备如此充分,姜云逸实在无法拒绝,只能点头道:“若此,荆楚之事便拜托陆夫子了,报纸署将尽快过去配套建立分署。”

    事情谈完,陆夫子也不纠缠,果断起身告辞。

    于公于私都干不过颜夫子,回自家地盘当能过得顺心写意许多。

    刚打发走陆夫子不多时,麻烦又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