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当下,潘濬等数十名士人立刻请命守城,刘禅便让他们协助南城门的守卫。
与此同时,在公安西数十里外,松滋城南。
傅士仁行军到此,却遇到一支规模不弱于他的势力驻扎在此。
有传令兵徒步而出,抵达阵前高呼道:“我家统领请傅将军前来会话。”
傅士仁看清对方蛮族服饰后,心下了然。
做了一番安排后,他率领几十个亲兵前去会谈。
“傅君义将军,别来无恙。”大帐之中,一名披发纹身的蛮人挤出笑脸。
傅士仁心情并不好,此人在这里拦住自己,显然已经是违背了先前约定。
混蛋,你们怎么可以比我先违约,还有没有契约精神,呵忒。
他板着脸,带着责备的语气道:“曹卯没来,他这什么意思,让你相翀来这拦住我,然后他去攻打公安?”
相翀是与曹卯结拜的一个蛮族部落首领,此次被曹卯以巨资请来当打手。
“将军果然聪明,此番我大哥曹卯亲自都督众将,便是要试一试公安雄城。”
“哼,就你们?痴心妄想,除了扛梯子你们还会什么攻城手段。你拉这么多人来这里阻拦我,他曹卯能带多少人攻城?”
“哈哈哈,傅将军真是老糊涂了,”相翀首领忽然哈哈大笑道:“我敢在这里拦你,正是因为我们有信心拿下公安啊。”
闻言,傅士仁立刻寒毛耸立,他现在确信事情已经失去他的控制,“曹卯这个混蛋找死。”
啪的一声,相翀抽出腰刀,“不准辱骂我的兄长。”
他跟曹卯的感情没有这么深厚,只是正好以这个理由来发难而已。
周围他的护卫以及傅士仁的亲兵也都跟着拔刀,两相对峙。
“傅将军,您真是老糊涂了,难道没听说过鸿门宴的典故吗?”
随后,蛮人守卫齐齐向前将傅士仁的亲兵三面合围,他们的人数是亲兵的两倍。
正当相翀想进一步嘲讽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喊杀声。
他有些惊慌地看向傅士仁,却见对方面色平静。
傅士仁笑道:“一个蛮人,还自大得在我面前自夸学问。哼,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的就来见你?”
此言刚刚话落,便听到远处传来喊杀之声。
傅士仁从来没有相信过这群贼匪,他们之间只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
所以在对方设计前来相见的时候,他便决定将计就计,令部下趁机发动突袭。
相翀虽然读了一点书,但只学了皮毛,满脑子想的都是把傅士仁骗进来杀掉,令他的军队群龙无首然后被自己杀得大败。
注意力全在傅士仁身上,却一叶障目忽视了他身后这五千人的军队。
人生第一次用计,以失败而告终。
以有心算无心,傅士仁的副将率军直接杀入蛮人营寨,展开激烈的肉搏战。
这时候的汉军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对蛮人形成压制。
很快蛮人的部队就被打得节节败退,四散而逃。
傅士仁的亲兵没有追逐,蛮人首领相翀的护卫太多,成功掩护相翀逃走。
山野之中出来的蛮人腿脚确实灵活,最后还真让他们逃出大半。
一直向东逃跑,直到潺陵以北遇到友军才能重新收拢溃兵。
相翀一脸狼狈的找到这支友军的统领:“樊将军,我没料到傅士仁背叛盟约,偷袭我军才有此大败。你我合兵一处,以逸待劳定然能击败傅士仁。”
樊姓将领笑着抚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败而已,不损大局。合兵一处,我正有此意,你就好好休息下去吧。”
“哈哈,”相翀尴尬地赔笑,“我并不劳累,无需休……息……”
噗呲一声,樊将军忽然拔刀,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相翀满脸不可置信,嘴里发出呜呜的喊叫。
樊将军抽出刀来,相翀胸前鲜血喷涌,随后踉踉跄跄几步后摔倒在地,没了生机。
持刀之人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随后安排自己的部将陆续分管接收相翀逃来的溃兵,并组织对付傅士仁的第二道防线。
他的主帅曹卯,则是率领着中军在潺陵城东南向着公安城进军,并且已经能看到公安城头。
作为占山为王的曹卯,倾巢而出拉出一万三千人,这些人的成分也并不相同。
五千余是被他压迫的底层劳动力,平时从事生产劳动,打仗时拉来凑数的壮丁。
没有甲胄,只有一身布衣,然后一人一柄环首刀,十来个人才能分配一枚盾牌而已。
核心战力还是他平日里向外面展示的那八千人,这些才是真正杀人越货的悍匪。
人手制式汉军环首刀,伍长什长大多数都能穿上或新或旧的皮甲,也就是披甲率能达到两成以上。
曹卯根本就不相信相翀能挡住傅士仁,一开始就是照着吞并相翀的部曲来做出的安排。
安排自己的部将带着三千人,在潺陵以北接应相翀注定会来到的溃军,伺机进行吞并。
他这里则是整兵一万,兵临公安。
城头上的刘禅,也看到了这支大军。
将南城门交给潘濬之后,刘禅便转移到城墙西南的箭楼处。
因为敌人也是从这个方向出现的,所以此处看的非常真切。
刘禅原以为看到这么多人之后非常紧张,实际上心跳确实砰砰加快,但是大脑和思维却比平常还要清晰通透,仿佛开了慢镜头似的。
城内的民众皆被动员,纷纷在各将官的安排下布置在城墙上下。
一句“敌入,将屠我城”,便能让他们同仇敌忾。
一名斥候举着羽毛急匆匆地跑向刘禅所在,沿途之人皆让开道路。
“禀监军,贼众万余,无骑兵,披甲者十之二三。”
闻言,刘禅轻笑一声:“这是傅士仁给我的大礼吧。来这么多的劳动力,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乱世几十年,人口流失严重,通过战争大量土地收入军阀手中。
但是劳动力加上土地,才是完整的生产力,而这时候的官府却没有掌握足够的人口。
不是逃入山林,就是被世家豪强隐匿。
为了抢夺人口,诸侯才施行屯田,通过限制农户的人身自由来保障自己的生产力不被侵夺。
魏蜀吴三家诸侯都面临较为严重的人口问题。
蜀汉常常归化荆益两州的蛮人,孙吴常常进山抓越人,曹魏就厉害了,强制妇女再嫁,通过强制交配创造人口。
刘禅始终记得老爹刘备的教导:“夫济大事者,当以人为本。”
因此,这些蛮人既然来都来了,就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