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港是个很热闹的城市,码头周围停着很多帆船。
和唐眠从温妮港搭乘的大帆船同款,码头旁边停着四艘,上面统一悬挂着绘着章鱼的旗子。
“那些都是莱纳斯伯爵的船,从外面回来的。”
眼角布满皱纹的守卫催促唐眠往城里走,站在这里会挡住搬货人的路。
“不挂这种旗子,这些船就无法通过悬尸鸟的地盘。”
“为什么过不去,悬尸鸟会吃人吗?”
“要问就去城里打听吧,快点离开,别挡着别人干活。”
守卫看着小渔船的面子上才肯多说一句,也只有这么一句。
唐眠顺着稀稀落落的人流,往岸边的城墙走去。
这段路很短,城门口没有守卫,运货的马车和步行的人们可以随意出行。
城里很热闹,只是有些热闹过头了。
唐眠不得不撑开防护盾,抵挡飞溅过来的魔法攻击。
附近几个跑慢了的平民趁机往她身后躲,想要获得片刻的庇护。
唐眠把防护盾撑大些,带着几人挪到角落。
“怎么又打起来了,今天是谁家闹事?”
“应该是大章鱼和白羽,他们同时回来了,一定会去抢医馆的治愈药水。”
“怎么又同时回来了,这个打上几天啊。”
“谁知道呢。”
唐眠觉得她有必要问个全貌,反正现在的街道上魔法夹杂着箭矢乱飞,虽然可以开着防护盾走,却也可能被当成扎眼的靶子。
闲着也是闲着,多知道一点有助于入乡随俗。
身后的居民看到唐眠的防护盾结实,愿意分享此地人人皆知的消息。
琼花港的船只都归“黑章”工会管理,是莱纳斯伯爵的“钱袋子”,每一艘船都会运着压满船舱的货物离开,带着数不清的金币满载而归。
白羽工会这是本地冒险者工会的主要管理者,除了接受和发布日常委托外,还会常年招募去森林里捡拾鸟粪的冒险者。
“等一下,他们为什么要捡鸟粪?”
“悬尸鸟的鸟粪是万灵药,你不知道吗?”
刚来这里的外地人怎么会知道。
“还有一个驼鹿工会,为伯爵走陆路的,主要是去王都送货,也会把伯爵放在其他地方的货拉到这里来,交给章鱼运走。”
打架的原因有很多种。
魔兽肆虐的地方,老年人是稀有物种。
工会里大多是火气旺盛的年轻人,手里有武器,还能用魔法,谁也不服谁。
想要分个高低,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一架。
“医馆是做什么的?”
“当然是卖药草和药水的地方,那里还有药剂师和擅长治愈魔法的魔法师。”
外地人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章鱼的船回来时要经过悬尸鸟的地盘,即便挂着旗子,也免不了要见血。白羽的人就更别提了,天天都要和这魔兽打交道,还能囫囵着回来就不错了。”
“医馆里的魔法师和药剂师人手不足,同时回来的冒险者们就会为谁该先接受治疗的问题打起来。”
晚一会儿说不定就要去和死神喝茶了。
“没有人管吗?”
“城主大人应该管过吧。”
结果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带着火焰的箭簇插入附近的墙角,火苗瞬间箭杆继续燃烧,墙面很快出现一片黑灰。
唐眠分出心神,用水蝴蝶浇灭火焰。
“打架造成的损失怎么办,谁来赔偿?”
“城主大人吧,卫兵会在打完架后逐户统计,再通知大家去领钱。”
“发了钱还不是要去买粮食,听说麦子又涨价了。”
“我也听说了……”
就这样,话题从分割开来的冒险者工会,转移到了各种生活用品都在涨价的交流中。
偶尔有魔法攻击落下来,有结实的防护盾挡着,几人提起来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纷乱才消停下来。
唐眠收起防护盾,开启搜索感知魔法。
附近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
身后的平民们听到唐眠的描述,确定周围已经安全了,纷纷着急回家。
“年轻人,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去冒险者工会,那里肯定还有乱子。”
一个居民离开前,善意的做出提醒。
“你可以先找个旅馆住两天,等到他们都出发了,城里就能安静下来了。”
等到医馆将所有人治好,章鱼就会下水,白羽也要入林,驼鹿终要踏上前往王都的路。
琼花港会再次变成安静普通的小城市。
唐眠找到一家挂着小龙虾招牌的旅店。
店家在一楼经营餐馆,招牌菜是炖鱼,没有小龙虾。
“我们家的房子用的都是上好的石料,实心的,住在这里不用担心被外面的混乱伤到,非常安全。”
引路的小姑娘是旅店老板的女儿,手里抱着一本魔法书。
“我哥哥在驼鹿工作,只要你不出惹事,这里就能保护你的安全。”
唐眠觉得小姑娘挺有趣。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个会出去惹事的人?”
“我怎么知道。”
小女孩娇憨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独自一人竟然也敢跑到这种地方来,你又不是贵族。”
说罢,不待唐眠继续询问,小女孩便蹦跳着离开了。
唐眠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一个人出门,贵族可以,平民不行。
这是什么鬼道理。
讲究排场的贵族出门总要带个佣人和仆从之类的吧,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出行。
相反的,接了委托的冒险者为了不引起注意,减少分酬劳的人数,才会选择减少同伴,甚至孤身出门。
怎么到了琼花港,却要反过来。
唐眠摇摇头,把这件小事抛在脑后。
三十平的小房间,附赠一个小窗户,窗外的街道上,有人在清理打架后的糟污,有人已经重新支起摊位,叫卖着自家的商品。
居民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乱糟糟的生活方式。
“能不习惯么,都是自家的兄弟和孩子。”
老板娘给下楼吃饭的唐眠端来炖鱼汤和面包,顺便分享自家的遭遇。
“我儿子曾经被悬尸鸟啄断手臂,正好碰到章鱼的船队回来,正在医馆接受治疗,是他的几个好朋友硬闯进去,抢出一个魔法师去救他,这才保住了命,手臂也被治好了。”
后怕和担忧与欣慰和骄傲交织在一起。
“我儿子说,如果他的朋友们也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相同的选择。”
“您的儿子很勇敢。”
“他是个好孩子。”
餐馆里的客人此时只有唐眠,老板娘的女儿坐在角落里看书。
“我的女儿正在学习治愈魔法,她说她还要学习炼制治愈药水,让她的哥哥永远不缺少被救治的机会。”
这个说法有些奇怪。
“驼鹿工会的人走的是陆路,也会遇到悬尸鸟吗?”
唐眠记得格雷说过,这是一种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