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眠告别雨燕,返回山堇商团的驻地后,低谷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了。
至于莱斯特,啧。
什么样的消息比踩到一坨臭泥巴还要令人愤怒和生气?
是期房烂尾了。
比烂尾房更糟糕的事情是什么?
唐眠用贷款买的空间石,还有三个来月就要面临第一波贬值了。
从各地赶来的魔法师们和贵族们想要顺利到达凡登堡,就必须放弃随身携带的空间石,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洛瑞斯坦卖掉,换成更有价值的金币和魔晶。
只要再等三个月,到时候唐眠就能用极低廉的价格买到一个大容量的高级货,那将会是一笔多么物超所值的买卖啊。
她现在看着手腕上戴着的二十立方米小仓库,顿感钱途无亮,整个人都不好了。
才刚找到一个人,贷款还没还完,有亮光才怪咧。
花钱一时爽,事后悔到肚穿肠。
莉莱看着来上交金币的唐眠丧着脸,十分疑惑。
“糖棉啊,你遇到麻烦事儿了吗?”
在旧城里卖光了商品是好事,卖货的人有分成,有好几枚金币呢。
唐眠还沉浸在空间石买亏了的伤心和难过中,勉强扯了扯嘴角。
莉莱天天闷在店铺里,除了接待客人就是看着屋外的长烟杆女人来回晃荡,无聊得紧。
本着别人的痛苦是蜜糖,哦不,好同事应该主动关心有困难的同僚的原则,莉莱拉住唐眠的手,不让她离开。
“你在这种状态下出去,很危险。”
店铺此时没有客人,莉莱的时间很充足,足够她听完唐眠的苦恼后放声大笑。
“哈哈,你居然为这种事烦心,哈哈哈。”
果然,别人的痛苦都是甜的。
“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独自一人跑到洛瑞斯坦里来参加魔法师等级考试和登船吗,怎么可能,实在是太好笑了。”
莉莱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看到唐眠依旧一脸茫然。
“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样的人能够得到前往凡登堡的资格。”
用金币或魔晶作为贡品,兑换七颗辰星,或者女巫。
“当然是有钱的贵族了,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出远门,至少要有一二十个护卫贴身保护吧。只要把身上的空间石交给其他人带回去不就好了,哪里需要临时大甩卖。”
唐眠一直是一个人,但别人不是。
“就算贵族自己用不到了,他留在外面的兄弟,子女什么的都能继续使用,再说,他只是换了一个城市居住,又不是噶了,还能从凡登堡里出来的。”
凡登堡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它是一个活人居住的城市。
只是被魔法隐藏起来了而已。
“二级魔法师可以向魔法师协会上报自己的研究成果,借此得到前往凡登堡的资格,凡登堡内的环境更适合他们探索魔法的本源。也可以一边完成晋升一级魔法师的任务,一边收集魔晶,用来兑换辰星值。”
能够成为二级魔法师的人,实力和势力都不会缺,同样不可能沦落到孤身一人。
会一个人跑到洛瑞斯坦来的,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接了委托的冒险者,半路上被人丢下,无处可去。另一种就是逃犯,想要借着迷宫一样的城市抹去自己的行迹,换个新身份。
莉莱认为唐眠应该是第一种,所以才会向她出示招募书。
有悬赏的逃犯不会大咧咧的抛头露面,多半会躲进旧城。
比如多少年前的王储莱斯特。
若是让金荞麦的埃洛安队长知道莱斯特的藏身地,想必很乐意在完成护送委托后,顺便做一单外快,为民除害。
被诺辛格尔公国的大小贵族联合通缉,暗中发布巨额追杀令的王子殿下,他的脑袋非常值钱。
总之,有钱的贵族都不傻,傻了也没关系,身边还有聪明的手下,不会让自己老板沦落到一折甩卖空间石的地步。
“糖棉你想想啊,就算真的有脑子傻了的贵族一折出售手中的空间石,以你手中的十几枚金币,同样买不起啊。”
莉莱笑眯眯的抹去眼角的泪珠,随手抛出最重磅的炸弹。
“你辛苦一年挣到的丁点儿钱,只是贵族昨天晚上因为难吃而倒掉的一盘菜罢了。如果贵族真是个傻子,他的家人最多好吃好喝养着他,不会把值钱的财物交给他保管的。”
智商和品性没有关系。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天才和一辈子种地的平民一样,都有可能成为诈骗犯,杀人犯,恐怖分子,虐待狂,恋童癖。
也有人敢拿起武器,成为保家卫国,拯救万民于水火的英雄。
关键在于心,在于那善恶之间一念。
圣人生不逢时,也会终生郁郁不得志。
莽夫恰逢乱世,扯起几百人的队伍便有成为一代帝王的可能。
时间和机遇都很重要,人心最重要。
历史的魅力在于打破时间的束缚,将往昔的人与事鲜活地呈现,让每一个怀揣兴趣的人得以领略与共鸣。
只要它还没有被篡改或隐藏。
比如唐眠,正儿八经买个房,最后烂尾,一天没住还要给银行还三四十年的债。
为了不成为老赖,天天坐在电脑前,做着半点儿屁用都没有的ppt。
唐眠深深吐出一口气,抬手去拿面粉袋子。
“这么快就想通了?要补货吗?”
“不,我要休息两天,做点喜欢吃的。”
庆祝剩下的三十多年房贷不用还了。
面粉,油,味道大差不差的香料,本地匠人做的豆酱。
莉莱眨巴眨巴眼睛,不动声色的询问道。
“你要做饼干还是蛋糕?”
她喜欢甜食。
唐眠的口味比较随机,经常在香菇炖鸡面和鲜虾鱼板面之间,以及要不要奢侈的加根肠之间反复跳跃。
“我要做酱香千层饼,记得旅店老板有个大号的平底锅。”
没有咸菜,她就再做点蘑菇酱好了,洛瑞斯坦的环境特别适合长蘑菇。
莉莱忽然也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她是甜党,对咸味的豆酱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