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的时候,村子里的冒险者们带着宿醉的头痛钻出帐篷,开始新一天的等待。
一个腰间挂着鞭子的宫廷装男人坐着魔力马车来到村子,看着满村的邋遢和散漫,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神色。
当冒险者们抬头注意到他时,男人急忙调整表情,展现出贵族才有的优雅和傲慢。
“贝拉沵公主殿下命我带来了你们应得的酬劳,她对你们的勇武表示欣慰和赞扬。”
如果唐眠此时在场,便会发现他正是和西汀起争执的那个男人。
“殿下同时让我转达她的招募之意,新城建立后,这里将会有新的魔法师协会和冒险者工会。公主殿下希望勇武的冒险者们留下来追随她,与她共同建设这片新的家园。公主殿下愿意承诺,你们的英勇事迹将会在新城市里被永久流传。”
惺忪中的冒险者们纷纷回过神来,相互对视,犹豫不决。
不是说发报酬么,金币呢?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倒是先把空间石里的金币拿出来啊!
大家都是为了酬金去拐人的,可没想过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激情澎湃的男人没有收到预想中的回应,嘴角的笑容逐渐回落。
粗鄙的平民,竟然无视公主殿下的荣光。
男人从空间石里拿出一个口袋使劲摇晃,金属特有的清脆碰撞声轻松吸引了所有冒险者的目光。
“公主殿下想要招待你们参加宴会,体验新城的宏伟,这是你们的荣幸,为贝拉沵公主殿下欢呼吧!”
埃洛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索里娅不安的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问道。
“老大,他为什么不先把酬金发给我们呢?”
埃洛安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却还是耐着性子宽慰同伴。
“大概是想让我们都去参加公主举办的宴会吧,若是现在发了金币,至少会有一半人选择直接离开。”
大家昨天晚上都已经喝痛快了,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村子里的这些冒险者大多以诺辛格尔公国为据点,贝拉沵作为图莱伊玛王国的公主,声望并不够夺目。
一次性的雇主罢了,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委托。
“瞧瞧那家伙瘦弱的小身板儿,我十二岁的儿子都比他强壮,身份高贵的公主再无可用的人手,也不会冒险让这种人携带金币。”
在旁边的冒险者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果他真的带了足够多的金币,至少应该带上二十个随行的守卫。这里随便出一个人都能把他轻松撂倒,夺走空间石据为己有。我猜他只带了那么一点小钱装装样子,真正的酬金怕是要等到公主的宴会结束才发放吧。”
若是捧场的人数不够多,宴会就会变得冷清,代表那设宴的主人不受欢迎。
这种事怎么能发生在公主殿下的宴席上。
埃洛安听完这样的讲述,暂时把担心放回肚子里。
其他的同伴也来相劝。
“老大,一起去参加宴会吧,就当作最后的聚餐。”
王室发布的委托还在继续,除了索里娅,金荞麦小队的其他人虽然知道了实情,依旧不愿就此放弃。
原本打算分完酬劳后各奔东西,现在有现成的酒水,自然可以作为临别的赠礼。
埃洛安的心也松动了几分,看到其他冒险者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前去赴宴,他也顺势同意。
不同意也没法子,雇主方现在不肯给酬金。
忙碌起来的冒险者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站在魔力马车上的瘦小男人摸着自己腰间的皮鞭,露出恶意满满的残忍微笑。
不会有人知道,新洛瑞斯坦的白色沙滩带旁站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她握紧金属管模样的魔法杖,释放出的淡粉色烟雾有着比祸人樱还要浓郁数倍的花香。
西汀正在不停的安慰自己。
“我没有做错,我是正义的,我在拯救这些冒险者,我是在做好事,我将是他们的英雄,是救世主……”
既然要救人,就必须要有人先经历苦难。
……
唐眠觉得她走的这条路有些熟悉,好像以前曾经来过这里。
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她接连经过了好几个村子的废墟,没见到一个人活人。
如果用更贴切一点的词汇形容,那就是蝗虫过境,鸡犬不留。
炉灶里连一搓灰都没有。
“这样的灾难,上次见到还是在学校播放的历史记录片里。”
唐眠一边叹息,一边选了个看着顺眼的空房子准备过夜。
麦子还剩最后一丁点儿,明天要先去周围找些方便携带的食物才行。
“没想到竟然还有亲眼目睹的一天,我宁愿只看纪录片。”
另开族谱的机会早就没有了,岛国的高层们坐着爸爸牌火箭前往月球,半路上突然哑火,掉下来了。
新闻说是可能是燃料数据有误,提前消耗光了。
剩下的岛民在海水上涌后不知所踪,新闻里没说,唐眠只知道机场的国外航线很早就停了,只剩下一些国内航班和库库登月的大火箭。
新闻上曾经发布过警示通告,要求居民们如果遇到天上掉落的火箭残骸,离远一点,不要去捡。
唐眠对过去的事记不大清了,偶尔想起来,也会立刻忘记。
她清理掉房子周围发现的所有虫子,准备好休息用的睡垫,然后坐在锅子旁看着水里的麦粒不断翻滚。
如果再往前走,她大概率会遇到一个岔路口。
一边通往哈特勒堡,一边能到达以特色纺织品闻名的切尔顿小镇。
随着艾德瑞伯爵全家遭遇意外,这个古怪而富有的镇子便失去了保护伞。
再加上突然爆发的猛烈兽潮,也不知道那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妹是否能够扛住这场灾难。
唐眠现在自顾不暇,也做不了什么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搅屎棍贝伦德为了自由去谋害艾德瑞伯爵全家,连带着切尔顿家族的路易莎和蒂娜,还有那群养蚕的“塔尔娜”们都获得了相同的自由。
他们和贝伦德不一样,不需要去洛瑞斯坦,也就没有禁令的限制,也算是得到了相对完整的自由身。
这应该是另类的因祸得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