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常实在是不知道一个六七岁还不太聪明的孩子能干些什么。
生活能自理，不需要人照顾就烧高香了。
因此随便问了一句杨昊，他会些什么。
没想到竟然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会算数？
虽然和杨昊刚接触，但对这孩子的“笨”早有耳闻。
“你会的算数该不是只管算得快，但不管对不对的那种吧？”李修常心中暗道。
不过他还是随便出了几题考了一下杨昊，没想到这孩子还真全部答对了！
而且都是迅速答出！
这也不笨啊……李修常暗自疑惑，这要是笨的话，那什么是聪明？
反正他上辈子别说六岁，就是十六岁，二十六岁，也没有这种计算能力。
就算是认字差了点，那也不能叫笨，最多是严重偏科。
李修常不信邪，将杨昊带到楼上，给他纸笔，问道：“你会写自己名字吗？”
杨昊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我教你。”
杨昊点点头，虽然此前已经有无数人尝试教他写自己名字，且都失败了，但村长爷爷告诉他要听李师兄的话，所以他还是乖乖照做。
“先写你的姓‘杨’，算了，先从木字旁开始写，先写这个‘木’……”
李修常写了一遍，让他照抄。
杨昊照葫芦画瓢，跟着抄了一遍，虽然字迹弯弯扭扭，但还是能认得出的。
“这不写的挺好吗。”李修常鼓励了一句，换上一张白纸，让他重新再写个“木”字。
结果这次他提起笔憋了半天没敢落笔。
“怎么了？忘了？”
杨昊耿直地点头。
“一笔都想不起来？”
杨昊再点头。
李修常在白纸上又写了一个“木”字，问道：“这是什么字？”
杨昊诚实摇头：“不认识。”
虽然他猜出来，这应该就是刚刚李师兄教他的那个“木”字，但这是靠猜的，不是认出来的。
村长爷爷告诉他，李师兄是他的大恩人，不能在李师兄面前撒谎。
所以认不得就是认不得，他没有瞎蒙。
李修常深吸一口气，心中泛起一股无力感。
杨昊不是笨，只是太善良？
不，他是真笨啊！
仙尘宗那么多长老和太上长老都尝试过，也没有成功教杨昊识字，李修常知道自己继续尝试，估计也是浪费时间。
因此他暂时放弃了，转而问道：“你既然会算数，能分得清灵石不？”
“能。”杨昊话不多，属于那种闷闷的老实孩子。
“既然你会算数，又分得清灵石，那就负责收钱吧。”
李修常想了想，给杨昊安排了个收银员的活，有小朱在旁照看着，基本不会出什么乱子。
而且店里还有另外两个员工轮班，一天实际也没几个小时工作。
他倒不是一定要给杨昊安排点事，但杨昊既不能读书识字，也不能修炼，整天闲着发呆也不是个事，还不如给他安排点事做。
“对了，还有件小事，你顺便一起做了。”
李修常将杨昊带到他原来的办公室，如今已经专门用来供奉三位道祖。
他道：“以后你每天帮我换香，一旦香炉里的香快燃尽了，立刻点上新的。”
“好。”杨昊郑重点了点头，记在心中。
李修常看到香炉里的香已经所剩不多，便道：“现在就换一次吧，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
杨昊在李修常的指示下，拿着三根香点燃，先来到距离最近的观天道祖神像前，插上三根香，拜了一拜。
又来到距他最远的悯众道祖神像前上香。
最后来到问心道祖神像前。
当他将三根香插进问心道祖神像前的香炉内，异变陡生！
香炉内竟升起紫烟，丝丝缕缕全部没入问心道祖神像内。
而且那三炷香燃烧加速，转眼就烧没了。
李修常望着这一幕似曾相识。
在问天仪式上，他给三大道祖上的香也是如此，快速燃烧殆尽，证明三大道祖对他的认可与青睐。
只不过不曾生出紫烟。
这是不是说明，问心道祖对杨昊极为认可？
“这小家伙体质还真是逆天，大道亲和，灵气亲和，现在连道祖都亲和，不会修炼真是可惜了。”
“不过比我还是差了点，我是受到三位道祖关照，他只有一位……”
杨昊明显是有些懵，看了看已经燃尽的三炷香，又看了看李修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香烧尽了，要不要继续续上？
续上了还是瞬间燃尽的话怎么办？
李修常沉吟道：“你再点上三炷香试试。”
杨昊依言又上了三炷香。
结果仍是三炷香飞速燃尽。
“再来！”李修常下令道。
他还就不信了，问心道祖能一直薅他的香火？
杨昊第三次上的三炷香，一样是飞速被燃尽，这让李修常诧异，看这样子，问心道祖对杨昊的重视不是一点半点。
于是又有了第四次上香，李修常就不信问心道祖这么闲，如果问心道祖一直快速吸收香火，他就让杨昊一直上香，看看是杨昊先累死，还是问心道祖先嫌烦。
好在这第四次上香，终于没有再出什么异常，三炷香稳稳的插在香炉里，以正常速度燃烧着。
杨昊连续上香三次，一共被问心道祖吃了九炷香。
李修常注意到杨昊的表情有些奇怪，眉头微微皱起，小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怎么了？”李修常心中微动，连忙问道。
“有人在我脑子里说话。”他说道。
“说了什么？”
“说是传我一门功法。”
“快，快记下来，你记不住就报给我！”
“我已经忘了……”
李修常懊悔的直拍大腿。
这可是道祖传法！
问心道祖是个讲究人，没有白受那些香火，竟然直接传法给了杨昊。
可架不住杨昊过目就忘！
“你再多求问心道祖两声，多上几炷香，看能不能让道祖把功法写纸上传过来。”
“好。”
李修常只是半开玩笑这么一说，没想到杨昊还真就一板一眼照着去做，不但又上了香，还对着神像拜了三拜，求道祖把功法写纸上。
“这孩子是真实诚。”李修常看出来，杨昊就是个实心眼。
但他没想到，杨昊这么一求，还真有效果！
问心道祖当然没有真的把功法写在纸上传过来，但据杨浩说，有一部功法从他脑子里滑过……
李修常猜测应该是类似传道秘法的手段，将那功法传给了杨昊。
可惜即便是传道秘法，也无法将知识灌进杨昊的实心脑袋里。
功法从他的脑海滑过，就像个过客，没有留下任何一丁点痕迹。
“我就说嘛，让道祖他老人家写在纸上，别的都是无用功。”
不过李修常也看出来，问心道祖是真的宠杨昊，竟然还肯给第二次机会。
所以不妨恃宠而骄，再向问心道祖求一次法。
李修常让杨昊再一次给问心道祖上香叩拜，求取纸质功法。
可这次上香之后，杨昊小脸上有几分委屈。
这孩子心里藏不住事，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怎么了？这次道祖没理你？”李修常心说道祖不搭理你了也正常，再一再二不可再三，道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理了。”
“没传你功法？”
“没。”
“那说什么了？”
“他骂我笨。”
李修常有点想笑，但为了照顾到杨昊的面子，他忍住了。
“算了，记不住就别强求，以后上香的事都交给你，说不定哪天问天道祖心情好，就把纸质版功法给你了。”
其实就算有纸质版功法，杨昊也是学不会的，只是李修常很好奇道祖出手的功法，到底是什么样的。
将杨昊安顿好之后，李修常叮嘱小朱对他多照顾一些，便没再管这事。
倒是几位邻居师兄师姐对杨昊十分感兴趣，不相信世上有这么笨的小孩，组团去丹香楼看望小杨昊。
他们接触了杨昊之后，都和李修常有差不多的感觉，那就是杨昊其实并不笨。
他很懂事，算数很好，而且在丹香楼已经生活几天了，作为一个六岁孩子，基本可以生活自理，不需要大人的照顾。
这在同龄孩子中已经算是很聪明了。
只是他似乎对于所有文字方面甚至是修炼方面的东西都极其不敏感。
不会看书，不会识字写字，背不了文章以及其他任何长篇大论的东西。
即便是你将修炼功法一字一句读给他听，让他背，他也是记不住的。
而且就像做阅读理解，不光是要记住，还要理解，在理解功法这一块，对他来说也是个大难题。
即便抛开功法，直接教他最简单的运功路线，他也记不住。
师兄师姐们观察之后，一致认为他并不是笨，只是似乎是某些天生的特质，比如来自命运上的干扰，让他对这些东西绝缘。
陈长生道：“起初我以为是什么诅咒，但观察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痕迹，那只能是天生的，他命中无法修行。”
李修常不解：“哪有这么折腾人的，老天给了他这么好的修炼天赋，偏偏不让他修炼？”
莫图道：“也并非不能修炼，本质上只是让他无法掌握我们已知的这些修炼功法，若是能找到无需功法的修炼方式，或许可以试试。”
“没有功法怎么修炼？”张万知无奈道，“我将佛门功法还有魔修功法通通都试了一遍，他没有一门是记得住的，这娃娃可惜了。”
李修常看向一言不发的归无言，问道：“归师兄可知他是怎么回事？”
遇到这种事，李修常就不信归无言不好奇。
一旦起了好奇心，归无言肯定会手贱，忍不住算上一卦。
归无言头顶冒字：“寿命不够。”
言简意赅，一句话交代了许多信息。
归无言不是不好奇，不想算，而是寿命不够。
这说明杨昊身上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
现在的归无言，可是有着大几百年的寿命，这都不够算的。
李修常试探问道：“需要多少寿命？”
归无言头顶冒字：“不知道，要算过才知道，寿命多也未必能全部算出。”
“那……我出万寿丹，师兄来算算看？”
果然，你还有万寿丹……其他师兄师姐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李修常身上。
“上次批量采购了不少，还剩了许多。”李修常也是睁眼说瞎话，一点不心虚。
对于李修常这样的意见，归无言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李修常掏出一大块“万寿糕”，足有头十斤重，绿油油的像是一块青铜锭。
他直接将这块万寿糕交给归师兄。
归无言抓着万寿糕，跟吃馒头似的，只不过连咀嚼都省了，三两口就吞肚里去了。
这一下给归无言补爽了，头顶瞬间黑了一片，一下多了一万多年寿命！
“爽！”
他头顶冒出个红色的喜庆字体。
“快算算看。”张万知催促道，他的好奇心也不弱。
归无言这次阵仗颇大，先是拿出三枚一看就很古老的铜钱，有拿出那金算盘，一阵推算之后，似是进展不顺，又借来陈长生的玄武岩。
打从一开始，归无言就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头顶的黑发一直在以不慢的速度变白，说明卜算并非毫无进展。
直到最后，他头顶黑发瞬间白了两千根，但却依旧皱着眉头。
“算出什么了？”
见归无言头顶还有一万根左右的黑发，众人也没顾忌，直接询问卜算结果。
归无言叹了口气，头顶浮现文字：“他本身没什么问题，出身清白，只是普通凡人，除了资质极佳，身上也没什么秘密。
“他的异常，皆是天生，既然此世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只能来自前世，可推算前世本就比今生困难十倍不止！”
轮回转世，便已经和前世了断，是一个全新的人，再去追究前世，自然阻力重重，天道便不许。
因此卜算前世，难度和付出的代价都是几何倍增。
“目前可以确定，他前世应当不凡，可能是某位大能转世，但却没有携带前世记忆。”
“不过没有记忆，却难逃因果，似这等大能转世，不能当普通人看待，难以彻底了断前世因果。”
李修常怔了怔，忽然想到问心道祖对杨昊的关照，是不是因为问心道祖前世与杨昊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