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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推断
    几个官兵来到李琩跟前,行了礼,为首的道:“殿下,酽米醋和酒已经备好,殿下是要准备做饭食祭奠死去两位的亡魂吗?要不要我等再去买点其他东西?”

    李琩闻言,站起身来,笑道:“算是吧,东西不用买,你们把凤林县县令和崔充尸体所在的地方打扫干净。”

    “喏。”几人领命而去。

    李琩将酽米醋和酒按比列调好,然后让另一个士兵将调好的酽米醋和酒,泼到已经打扫干净的两人身死之处。

    不一会儿,红色从地上冒了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

    特别是对李琩还抱有成见的王忠嗣,更是目瞪口呆,惊道:“殿下,这是?”

    李琩还未回答,一旁的辛云京便道:“没见过世面。”

    王忠嗣闻言看向辛云京,道:“你知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辛云京摇头,“但你确实没见过世面。”

    “你信不信我揍你?”王忠嗣瞪着辛云京。

    辛云京和王忠嗣在河西一起当兵,是战友,两人又都是将门子弟,聊得比较投缘,又成了朋友。

    只是后来辛云京去了长安,王忠嗣来了陇西。

    按理说,两人都有光明的前程,但是因为李琩离开长安,辛云京成为了护卫。

    一个堂堂的四品中郎将,做了护卫,而且还是曾经的战友看不上之人的护卫,虽然他也曾看不起李琩,但他还是有些不爽,所以抓到机会,便要损王忠嗣几句。

    已经损过了,辛云京便正色道:“要打架改天我奉陪,先听殿下解惑。”

    “好。”王忠嗣冲辛云京挥了挥拳头,才对李琩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李琩道:“若被刀杀死,却作火烧死者,拾起白骨,扇去地下灰尘,于尸首下净地上,用酽米醋酒泼,若是杀死,即有血入地,鲜红色。须先问尸首生前宿卧所在,却恐杀死后移尸往他处,即难验尸下血色。”

    这话,出自宋慈的《洗冤集录》。

    王忠嗣和辛云京听得莫名其妙,但不明觉厉,都点点头,道:“殿下高明!”

    夸完,王忠嗣追问道:“殿下怎么知道这两人是被刀杀死的?”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李琩摇摇头,分析道:“地上有蓝斑凤壶的碎片,但这些碎片并不能拼凑成一個完整的蓝斑凤壶。而且刚才娘子说,这种壶一般都会配有杯具,但杯具没找到。试想一下,如果蓝斑凤壶是火烧起来以后碎的,那么所有碎片应该都在,那些杯具也应该都在。”

    王忠嗣道:“所以这壶极有可能是火烧起来之前碎的。”

    “不错。”李琩思索着,“如果是火烧起来前碎的,那极可能是发生了打斗,打斗过程中碰碎了蓝斑凤壶,之后,凶徒杀了人,认出了这蓝斑凤壶,顺走了杯具,也顺走了蓝斑凤壶的一些碎片。”

    “还有,尸体所在的那片泥土表面没有一点油脂,这说明有人在大火烧过后移动了尸体或者做了手脚,无论是那种情况,都表明凶徒想掩盖什么,结合蓝斑凤壶碎片,凶徒想掩盖的便有可能是血。因为,陈五郎的供词说的是下药放火,没有说动刀。”

    王忠嗣听完一脸震惊,道:“原来殿下早就知道陈五郎不是凶手。”

    李琩道:“陈五郎说,是他把凤林县县令和崔充骗到这里,这里虽然远离城区,但依山傍水,庭院也不小,这样一个地方,怎么可能是陈五郎用得起的?就算这里面有其他巧合的原因,那凤林县县令和崔充怎么敢两人就来赴约?”

    “殿下当真是博学多才。”王忠嗣由衷的赞叹,随后想起不对劲的地方,问道:“殿下,对现场造假一事,仵作能发现吗?”

    李琩道:“老仵作应该可以。”

    “如此便是那仵作知道却不说,欺臣方才上任采访史,无专攻之人所用。”王忠嗣怒上心头,“来人,跟我去拿了他。”

    “且慢。”李琩叫住王忠嗣,道:“就算拿了那仵作,但陈五郎堂上翻供,说他下药之后,捅了凤林县县令和崔冲两刀泄愤,然后再放的火,那将军有如何打做?”

    李琩想起了张太医,那仵作想必也和张太医一样,看破不说,只给大家都想要的结果。

    王忠嗣被李琩这么一问,怔住了,顿了顿,道:“殿下,那我们应当怎么做?”

    “想办法让陈五郎无法翻供。”李琩望着地上的鲜血,道:“用火把在这里烤烤。”

    “喏。”

    王忠嗣不再怠慢,亲自带队去烤地。

    烤了半晌,地下的油脂慢慢渗了上来。

    李琩道:“用烟灰粘连。”

    “喏,”

    王忠嗣依言而行,粘上烟灰,片刻后,两人的尸体形状显现出来。

    王忠嗣见状,诧异道:“殿下,这又是为何?”

    “尸体被火焚烧,会有油脂渗入地下,用大火烤,可以让油脂重新渗上来。”李琩先解释,随后问道:“先前你们搬尸体之时,烧焦的尸体是这个样子吗?”

    王忠嗣回忆了一下,道:“差不多。”

    李琩点点头,思虑片刻,道:“王将军,他们不是想要伱给陈五郎定罪么?那就随了他们的意,先给陈五郎定罪。还有,这里派兵守着,谁也不能放进来,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这......”

    王忠嗣先是微惊,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李琩的用意。

    李琩这是想将计就计。

    “臣明白。”王忠嗣躬身给李琩行了一礼,转身对在场官兵道:“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句,军法从事!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官兵们同声道。

    王忠嗣叮嘱了官兵,又对李琩道:“殿下,臣会盯紧皇甫惟明和兰州吴司仓。殿下是怀疑这两人抓走了陈五郎的亲人要挟陈五郎?”

    李琩道:“人不是陈五郎杀的,那陈五郎必是受了胁迫,至于是不是这两人胁迫,我也只是猜测,他们抓了陈五郎的谁呢?”

    李琩想着,晃眼看到杨玉环手里的玉簪,突然明白过来。

    “是陈五郎的妹妹。昨日我们才确定要追查此案,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很难去凤林县抓陈五郎的亲人回来要挟陈五郎,所以应该是崔充来兰州将陈五郎的妹妹带了过来,陈五郎之前说过,崔充抢了他的妹妹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