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条少爷忍不住要爆粗口了。

    他用力揉揉脑袋，不爽道：“我叔父在我出生那年买的……在港城的国际拍卖会上。”

    “说是为了庆祝‘五条家数百年来再次诞生「六眼」’——”五条悟脸色淡定娓娓道来。

    对面的三人连呼吸都屏住了，神情中甚至带着半分紧张。

    五条悟随意道：“带上手续费，好像是花了六十三万美金——”

    ——也就是几千万円。

    粗重的呼气声这才响起，同时夹杂着松了一大口气的感觉。

    苏泽转身，依次和夏油杰、硝子重重击掌，脸色慷慨坦然、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松弛。

    ——他们在为伟大的救援行动庆贺。

    五条悟嘴角抽抽，“这瓷瓶算是我的……碎了也就碎了。”

    “资本家真可恶。”苏泽扭头看向夏油杰。

    “少爷就是和平民不一个阶层。”夏油杰面无表情回应。

    “唔姆！”硝子重重点头附和两人。

    “喂！你们过分了吧……明明是我宽宏不追究好嘛——”五条悟脸颊青筋鼓起，不满的握拳。

    苏泽老神在在，用广播腔朗诵：“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1”

    五条少爷要气炸了。

    “……你们来找我最好真的有事。”他忿忿道。

    “噢！”硝子猛一拍脑袋，从口袋里取出此行要送达的真正物件——五条同学的新版学生卡。

    “……就这？”他好像难以置信。

    “你把我也算成礼物也可以哦——”夏油杰笑眯眯的指着自己。

    “拜托你睁开眼睛说话。”五条悟嫌弃撇嘴，讥讽道。

    “你找茬是吧？”夏师傅笑眯眯的脸上青筋暴起。

    ……

    （注1：“资本来到世间……”一句，出自马克思《资本论》，相当经典的批判语。）

    ——

    不得不说五条悟不愧是少爷，他家的主机甚至比游戏厅的还要先进半代。

    “怎样？不错吧，任天堂最新实验款，限量发售——”他有些臭屁，噼噼啪啪操纵娴熟。

    显示器上，他操纵的夏尔米打得对方难以招架。

    旁边的夏油杰神色难看，勉强应付着五条悟潮水般的攻势。

    然而五条累积的优势逐渐增大，他找准时机打出一记杀招，夏油杰操纵的不知火舞跪地倒下。

    大大的“K?O”显示。

    ——《拳皇》，经典中的经典。

    五条悟得意的哼哼，放下手柄。

    后方观战的苏泽和硝子不禁惋惜。

    ——

    “所以，你们是觉得悄悄潜入更有仪式感？”五条悟随意打出条顺子，接着拢起手中一叠牌。

    “注意措辞，是更有‘惊喜感’。”苏泽扒拉开五条悟丢下的顺子，从中捏出重复的一张七，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丢回他手中。

    五条悟装作无辜吹起了口哨。

    夏油杰看准机会出牌，一口气拿下本局胜利。

    ……

    “这是……瑞士点心？？”苏泽难以置信面前看着摆盘精致的糕点。

    他颤抖着指向面前的下午茶。

    五条悟保持美人卧的姿势躺在榻榻米上，随手捏过一块丢进嘴里，道：“嗯哼，特意从欧洲聘请的，据说他以前在摩纳哥当过御用糕点师哦——”

    苏泽和夏油杰再次看到了世界的参差。

    “这还有静冈县的玉露茶——”

    五条悟随意拎起手边的茶壶。

    悲愤欲绝的二人要抱头痛哭了。

    ——

    五条悟在家时很少这么畅快过。

    他从小看到的、用到的都是这些东西，但他并非“何不食肉糜”的那种蠢蛋，所以他完全理解好友的惊叹。

    而且，仅仅就咒术界而言，三六九等就划分的清清楚楚。比如御三家术师和平民草根在资源上的差距，以及晋升的途径、训练方式的天壤之别。

    “喂，你们几个，之后有什么想法吗？”五条悟摊开双臂随意躺下。

    大闹特闹后，他竟然有些力竭。

    这对于特级术师来说几乎是不大可能的事，那就只能是身体上的松散感了……

    “嗯？假期还久，我就普普通通接些任务、多降伏些咒灵……而且我觉得「领域」也只差临门一脚咯——”夏油杰盘腿坐下，轻松道。

    “不，我不是问这个……算了。”五条悟没有纠正夏油杰的误解。

    ——他其实想问的是“将来”。

    苏泽敏锐发现了他的微表情，笑道：“你竟然也会考虑那些事吗？”

    他弯腰坐在五条悟另一边，竖起条腿，“我讨厌立flag……那就换个稳妥点的说法——”

    稳如老狗的苏师傅认真斟酌着词句，尽力避免那些玄之又玄的“封建迷信”。

    硝子抱着腿坐在苏泽身边。

    四人并排或坐或躺，同时看向窗外。

    屋外的夕阳把天染成橘红色，连片的火烧云大团大团聚在天角。归雁划过穹顶，赤红的云上点墨般染上黑点，留下辽阔的长啸。

    “不管谁有偷偷掉队的想法……其余人都要揍那家伙一顿——”

    苏泽试着不带任何定义性的词语。

    “……怎样？”

    “一般般……但就先这样吧。”五条悟勉强接受。

    苏泽挑眉，算是承认了。

    太阳的余晖照进木质窗棂，把四人的影子拉得狭长，映在浅黄色的榻榻米上。

    ……

    三人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五条家的大宅。

    依旧是苏泽打头，他出去后再接应夏油杰和硝子。

    ——五条悟的房间内。

    “糟！”五条悟猛拍脑袋。

    硝子和夏油杰看向他。

    “忘了和泽交代阳小姐的事了——她一向藏得很好……”

    五条悟竟然有点自责。

    苏泽本欲如法炮制来时的方式，他俯低身子，屏息凝神、脚步无声。接着轻快转过拐角——然后就看到了位穿着和服的小姐，她两手叠在小腹处，微微躬身，神色恭谨。

    先行出去探路的苏师傅一时间汗流浃背了。

    “额…那个……”他尝试狡辩。

    “多谢几位来陪五条少爷——”反倒是她先对此事做结。“……妾身再次感谢。”

    一听声音苏泽就记起来了——这位就是昨天在门口询问的小姐。

    ——是个普通人。

    但她身上的咒力量非常低，不仔细探察甚至让人难以发觉。

    而自认轻车熟路的苏师傅竟然阴沟里翻船了。

    她脸色恭敬，偏身轻道：“我带您从小道出去吧，那里算是五条少爷的密道——”

    苏泽尴尬笑笑，挠挠脸颊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