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有点点郁闷。

    先手之下，他笃定能拿下虎杖香织——哪怕对方还有领域没有使用。

    他本来还暗自窃喜于对方的莽撞——她竟然敢独自一人在暗处搅弄风云。

    没成想是有保命符在身上……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吗？

    他转身对虎杖悠仁道：“悠仁，如你所见——「羂索」，祂用某种手段占据了你母亲的身体。我不知道原委、暂时也想不出祂的目的，但你如果有想问的……我会尽全力解答。”

    “喔……喔——”虎杖悠仁今天所经历的变故，多到匪夷所思的程度了。

    但紧接着他就眼神有些黯淡，“……算了啦。知道了所有细节，应该会让人很不舒服吧——苏先生自己，恐怕也会为此难过的。”

    虎杖悠仁嘴唇翕动，语调轻弱。

    伏黑惠惊讶于这个乐天派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随之涌出内心的，是几乎要压垮人的哀伤。

    ——虎杖也不过是个少年罢了。

    直到在今天之前，还只是个乐观阳光的少年。

    苏泽轻轻抿着嘴唇，抬手轻轻放在虎杖头顶，柔柔地揉了下他的脑袋。

    接着轻道：“……那等你哪天做好准备迎接一切了，我再告诉你好啦。”

    远处突然闪过道人影，几秒后便停至三人身边，显露出那人的真容。

    “……悟，你来晚了。”苏泽把手收回，随意召回自己的飞剑。

    “哎呀呀，怎么打得怎么这么狠？”戴着眼罩的五条悟大咧咧道，怀里抱着满满一袋子的点心，“泽，难道你遇上那家伙了吗？”

    他随手捏出一枚喜久福丢进嘴里，环视一圈在场三人，接着扫过不远处那片废墟。

    苏泽对他的粗神经十分不满，伸手随意摸过几颗喜久福，道：“自己的学生还不看牢点，随手把任务丢给他们……悟，你真是太懈怠了——”

    苏主席毫不留情指责某人的不尽职。

    “而你擅自跑那么远的理由……”苏泽低头看向手中的精致点心，“只是为了去买几颗「喜久福」？”他挑眉质问。

    “嘛～”五条悟掀起眼罩的一角，露出一小半右眼，「苍天之瞳」散着蔚蓝色的明光，细细探查过周围所有角落。

    “「喜久水庵」的喜久福，毛豆泥鲜奶油口味最好吃哦！”五条老师竖起拇指，一脸得意跟他介绍。

    “谁问你了？”

    苏泽额角青筋开始一跳一跳了。

    “……而且，你觉得我是在夸你吗——”他把手里的点心撂进嘴里，不满至极。

    “好啦，情况我大致明白了～”五条悟把眼罩放下，稍微扶正，转身看向身后，“然后，这个孩子……就是悠仁吗？”

    “……喔？”虎杖悠仁愈加不解。

    他是什么名人吗？

    怎么好像所有人都认识自己？？

    “嗯，他的体质，好像比咱们想得更特殊一点。”苏泽把宿傩手指简单封印，等带回高专后要继续完整的后续工作。

    “不止是「身体素质很棒」吗？”五条悟摸索着下巴，围着虎杖前后左右打量个不停。

    虎杖同学感觉被看得浑身毛毛的，不自觉打个寒颤。

    “……刚刚，这孩子暂时拿着手指，也是凭此我才能有所感觉——炁对悠仁和手指的感知……「非常相似」。”苏泽在斟酌用词，伸手把弯着腰的五条悟拉回来。

    “哈？”五条悟站直身子，噘着嘴一脸思索，“什么意思，你想说悠仁就是宿傩？六眼能确定他是人类哦。泽，你也变傻了吗——”

    五条悟不负责任道。

    “啧”，苏泽很想捶爆某个白毛的狗头，“我是想说，悠仁或许和「手指」的相性很好——能互相接纳。”

    “啊～哈～”五条悟满脸将信将疑，歪着脖子盯着虎杖的脸，“真的假的？那他不是绝对的奇才了吗？”

    「六眼」能清晰看透咒力的流动，能自动解析几何数级的复杂术式原理……但对于某些东西的感知，则不如「炁」灵敏。

    “……只是推测，你别凑人家那么近行吗。”苏泽看了眼五条悟，一脸无语。

    苏泽和五条悟的交流用咒力做了遮掩，虎杖不知晓他们的聊天内容。

    但五条老师如此明显地打量对方，甚至一度要贴到对方鼻尖……如此大张旗鼓，他想不注意都难。

    “悠仁——”五条悟站直，稍微正色道，“要来咒术高专吗？这里可能很适合你哦～”

    “……诶？”虎杖同学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直接。

    “这话倒是认真的”，苏泽向前两步，走至和五条并排的距离，“悠仁，你很可能已经搅入这件事了……去高专，哪怕是单就安全方面来说，也是不二之选。”

    他语调恳切。

    ……

    两天后。

    东京高专。

    “你们两个，这次是从哪拐回来的人？”夜蛾正道边走边问，手里拿着学员档案大致翻阅。

    “……这可真是说来话长了。”苏泽不知从何说起。他依旧是衬衣加西裤，因为温度原因，稍稍挽起了一点袖子。

    ——毕竟他早在十年前，他就第一次碰到了虎杖香织。

    不久之后，他就调查了对方的所有资料，并借此看到「虎杖悠仁」这个名字。

    “嗯嗯～”一旁的五条家主吃个不停，点头附和。

    “泽……你行事严谨，我问你——”夜蛾正道瞥了眼难堪大用的五条，叹了口气，头痛道，“那封信，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苏泽没有立马回应。

    三人脚步不停，穿过长长的走廊，直至尽头。

    “……应该是真的。”苏泽阖眸轻道。

    三人停下脚步，五条悟伸手推开面前的门。

    ——「会议室」。

    “关于虎杖悠仁，那张信的可信度究竟如何？他究竟是不是——”会议长桌上，京都某位遗老神色有些激动。

    “难道因为一封不知哪里来的信，就怀疑一位学生吗？”另一位年轻人激昂回应。

    “什么「学生」，他现在最多只算提名而已！什么时候高专变成歌舞町了？想进就进——”第三位不满道。

    “话题偏了，各位。”第四位开口，语调冷静，但蹙起的眉表明他也不算平静。

    长桌最左侧的老者轻轻敲了两下拐杖，嘈杂的争论瞬间停息。

    众人看向坐在次位的乐言寺嘉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