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陈家二狗子从“没出息,混的差”到“太争气,给祖宗争光”也就不到两小时的时间。
每一句话都是从村里的邻居们嘴里实打实说出来。
又有人说了:
“陈家儿子当了大官还愁找不到老婆吗?他家就这么一个独子肯定不能让他去给有钱人家当上门女婿!”
“今儿这姑娘说不定是主动送上门巴结陈家那儿子的,你们没看见陈家儿子对她态度很冷淡吗?”
“听说当了大官身边不少年轻漂亮的姑娘一个劲往上扑,这姑娘这么年轻漂亮陈家儿子都看不上,以后他不得找个天仙哪!”
…….
听到没?
两小时前也是这帮人就跟亲眼看见似的信誓旦旦说,“陈家儿子在城里给有钱人当上门女婿。”
这才多长时间,说法天差地别!
这就是人性!
所有人都会毫无理由的崇拜强者!
大家对一个人的看法会因为他的身份地位不同而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
比方说:
香港首富李嘉诚掏出一百万捐资助学搞慈善,肯定会被很多人夸赞他富长良心,有钱也不忘救济穷人。
如果是普通人积攒了一生好不容易集齐了一百万做同样善事,肯定会被周围人笑话他脑子有病。
自己家境普通还学有钱人做慈善,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同样一件事,不同身份的人去做,会换来周围人截然不同的议论声,这种现象在社会上早已司空见惯。
陈青云堂哥两口子原本想来拆散姻缘,同时趾高气昂笑话三十出头离异单身的堂弟至今连个媳妇都没找到?
没想到,笑话别人不成反倒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只好低眉臊眼夹着尾巴悄咪咪趁人不备溜走了。
陈青云父亲送走了客人回到自家院子里见侄儿两口子不见了身影还问了句,“你堂哥两口子去哪了?”
陈青云敷衍回答,“走了。”
母亲在一旁不高兴补充:“他们两口子要是还有脸留下来,那真是脸皮比咱家墙头还厚!”
尤赛花顺势附和:“您说的对!”
农村的夜晚来的很早。
不过七点多,天黑了。
整个村子里立马安静下来,除了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鸡鸣狗吠几乎听不见外面有任何杂音,整个世界仿佛都透着宁静。
倒是陈青云家里,他父亲平时几乎听不见声响的手机今天成了热线电话,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接不停。
头一个电话是陈青勇父亲打来的。
一张口就说:
“二弟啊,听说你家二狗子当了大官,能不能跟他说说,让他堂哥跟他干也弄个小官当当?”
陈青云父亲刚想拒绝,又听他说:
“听说我家青勇的工作被你家二狗子带回来的女人一个电话弄没了,这事你可得你侄儿一个交代!”
陈青云父亲闻言发了愁,捂着电话听筒问陈青云,“儿子,你大伯想让你堂哥以后跟着你干,你看行吗?”
陈青云没好气:
“他一个大专生能干什么呀?进机关当公务员是要考试的,别说他那文凭根本没有报名资格,就算有报名资格他能考上吗?”
父亲听儿子这么说便挪开手回复:“大哥,我家二狗子说进机关要参加考试,只要青勇能考上他肯定帮忙。”
电话那头的大哥气坏了!
自己儿子要是有本事自己考,还用得着你帮忙?
于是他在电话里发火,劈头盖脸斥责陈青云父亲: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小时候大哥是怎么对你的?现在请你儿子帮这点小忙都不肯?要是不肯帮忙以后别管我叫大哥!”
陈青云隔着电话都听见大伯教训父亲的声音,索性接过电话说了句,“有什么火气你冲我来,别欺负我爸老实人!”
说完用力挂断电话。
刚挂断,电话又响了。
这回是嫁到外地的姑姑打来的,一上来先故作亲热问候二哥二嫂身体怎样?紧接说出主题:
“听说你家二狗子当官了,能不能请他帮他表妹在城里找个工作?条件也不高,只要工资不低于六千块,最好事情别太累,节假日正常休息就行。”
陈青云在一旁听了姑姑的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表妹今年十八岁,初中毕业去南方打工,在南方工厂里大夜班小夜班常年无休一个月也拿不到四千块。
现在居然狮子大张口要在小县城里找一份一个月工资六千块,还要干活不累,节假日正常休息的工作?
哪有这么好的工作?
麻烦你介绍给我!
老实的父亲睁着一双眼睛看向陈青云,再次被他夺下电话没好气道:
“姑姑,哪有这么好的工作你给我找一个呗,我大学毕业工作好几年还没拿到六千块一个月,表妹初中毕业没有半点一技之长凭什么那么高工资?”
说完,再次挂断电话。
刚挂断,电话又响了。
陈青云一看来电显示是“他大舅”赶紧把手机关机,对父亲说,“这些电话别接了,接通了就是得罪人。”
父亲有点不忍,小声问儿子,“二狗子,要不然你想想办法帮帮家里的亲戚们?毕竟都是直接亲戚。”
陈青云听了这话心里更觉添堵。
这帮亲戚一贯势利眼,也就是父亲生性老实又心软才会被他们三言两语说软了耳朵。
哪有求人办事还趾高气昂在电话里骂人的?
这他么不叫求人!
叫欺负人!
有些道理,就算说了父母也不明白。
陈青云只能简而言之:“你们要想你们的儿子不犯错不坐牢,以后就别给我整这些麻烦事!”
这话说的太重,愣把父母吓的半晌没敢吱声。
直到一家人洗洗上了床,母亲还一脸心有余悸责怪父亲:
“儿子好不容易抽空回来一趟,你说你非得逼他干嘛?难不成那些亲戚比你亲儿子还亲?”
话倒是这么个理,但是…….
父亲打从心底里长长叹了口气,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隔壁房间。
陈青云和尤赛花躺在宽阔的大木床上。
尤赛花一脸娇羞往他怀里钻,笑着说,“今晚一定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夜晚,跟自己心爱的男人睡在他老家的床上。”
陈青云其实没什么心思干那事。
但是耐不住尤赛花像是小老鼠在怀里不停鼓捣,体内那股火楞被她搓出来。
索性一个翻身上马,顾不得身底下有些年头的木床“嘎吱嘎吱”不停响,痛痛快快纵马奔腾肆意发泄了一回。
农村的夜晚特别安静。
别说隔着一道墙,就算隔着两道墙,儿子房间里木床嘎吱嘎吱的声音也能传到隔壁床上父母耳朵里。
母亲听了这声音特别高兴,小声对父亲说,“我瞧这姑娘比之前的儿媳妇强多了,一点都不娇气。”
父亲深有同感点头。
陈青云的前妻胡丽丽打从两人恋爱结婚就来过一回陈青云的老家,一进门就嫌路不好走,环境太差。
在家里勉强吃了顿午饭怎么都不肯留下来住宿,说是担心农村的房子里有耗子和毒蛇咬人。
这话说的。
好像农村人就没法正常过日子似的,天天晚上睡觉屋子里都有耗子和毒蛇在地上窜来窜去咬人?
说白了!
还不是嫌弃农村条件差?
“我瞧着姑娘真不错,长的好看,脾气也好,最重要我看她是真心对咱们儿子好,说话做事处处都向着咱们儿子。”
做母亲的看事情总会注意细节,怎么看都觉的儿子带回来的女朋友比他离了婚的前妻胡丽丽强了一百倍。
此时隔壁房间“嘎吱嘎吱”声结束后,尤赛花正跟陈青云提议,“要不然咱们今儿早点走吧?”
陈青云正有此意。
今天下午父亲手机一直响不停,七大姑八大姨没得到满意的回答十有八九明天会直接杀到家里来。
农村很多事,没法说。
最好的办法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第二天一早。
闲话到大半夜的老两口刚睡着没一会,房门被敲响。
父亲披衣起身。
打开房门一看,儿子和同来的女朋友已经衣服整齐站在门外,不觉奇怪,“你们这是?”
陈青云跟父亲解释:
“老爸,工作上有点事我急着回去,你们老两口多睡会,等我在湖州县安顿好了派人来接你们过去住几天,就这样吧,我跟尤赛花先走了。”
父亲着急,“怎么着也得吃完早饭再走吧?”
陈青云说,“真要留在家里吃完早饭,万一大伯和姑姑他们来了把我堵在家里走不了怎么办?我还是现在走吧。”
父亲闻言愣怔,这才没说什么。
转瞬赶紧招呼老太婆,“赶紧起来给儿子多带几罐家里的咸菜,儿子这就要回城里了。”
母亲赶忙起身拿咸菜,又拿了一些陈青云小时候爱吃的咸肉和咸鱼,非得给他放在后备箱里。
陈青云其实早就不爱吃这些对身体不好的腌制品,但是母亲一片心意他不忍拒绝,便全都听话放进后备箱。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快要开到湖州县城的时候天色才大亮起来,陈青云和尤赛花都有点饿了。
距离湖州县城较近的一个镇叫黄花镇。
这个镇的地理位置非常优越,大半土地面积被洪泽湖环绕,镇里还有好几条省道经过,所以该镇经济发展不错。
此时太阳已然露出笑脸,大地瞬间一片明亮。
尤赛花一边轻松惬意开车奔驰在黄花镇的地面上,一边提议,“咱们在黄花镇找个地方吃早饭吧,我这肚子都饿瘪了。”
陈青云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