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不知战了多久,连将士们的嗓子都被喊哑了。
骨头暴露在血与肉混合的肉泥里,一踩一个凹坑。
或许是上天怜悯,头顶上空不知何时密布起了层层乌云。
哪怕这个时间还未至傍晚时分,天色却昏沉得让人有些看不清彼此的面孔,更别说对阵厮杀了。
张昊看着对面某个方向,印象中那里有袁绍的模糊轮廓;
袁绍好似心有所感,也在这时候向张昊所在的位置看来。
忽然,
脸上感受到一丝凉意。
也就在这一刻,两人同时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
此战,
两军相争,互不退让,战至平局!
不过在士卒伤亡这一块儿,袁绍一方还是要相对惨烈一些。
...
双方收兵不久,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落在战场之上,像是在冲刷、掩盖刚才两军相争这种血腥搏杀的原始罪行。
袁绍返回营中,立即召来一众文武。
“诸位,此战已了,我军该撤往青州了!”
“我知道刚才一战军中将士都很疲惫,但敌军同样疲惫!”
“机不可失,立即向军中各部传令,趁此天色昏暗,雨幕遮掩,向青州方面撤军,待过了屯氏别河北渎,我军再放松下来好好休整!”
经此一战,袁绍的表现落在众人眼里。
这样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雄主,才是值得他们所追随的啊!
“喏!我等谨遵袁公军令!”
众人榨出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震声应答。
同一时间,
张昊也将麾下文武召来,召开军议。
“诸位,经此一战,我猜测,如果袁绍不继续留在冀州的话,一定会在这个时候趁着雨幕向青州撤离1!”
“我欲继续对袁绍施压,将其逐出冀州!”
“不知众位将军,谁愿与我一同驱逐袁绍?”
田丰皱着眉头出列,不太明白张昊这话是什么意思,询问道:
“张都督此话何意?莫非是想追击袁绍?”
“都督!万万不可呀!”
“兵法有云:穷寇莫追,若逼袁绍太急,恐其拼死反击!”
张昊摆摆手,回道:“不不不,元皓先生误会了!”
“我并不是要继续追击袁绍,而是要光明正大的跟在袁绍身后,让他知道我一直在盯着他呢!”
“只是追,而不战!”
“我知道经此一战将士皆疲,但袁军同样疲惫,故而只在军中挑选几部随我驱逐袁绍,给予袁绍心理上一种压力。”
“其余诸部则暂且留在这里休整,待明日清晨再赶上我军进行接应,并且随我驱逐袁绍的士卒,战后计算功劳会额外增加一成,以作补偿。”
张昊说完,田丰没有马上反对。
一旁的沮授觉得还是有些不太稳妥,补充道:
“可是如果袁绍见都督领军追赶,调军回击都督又当如何?”
“况且君子不立危墙之上,都督若想继续对袁绍施压,不如遣将追击即可,何必亲往?”
张昊两手一摊,无所谓的样子。
“又当如何?当然是掉头跑路啦!至于遣将追击...”
张昊扫视众人一眼,淡然笑道:
“这个关头我军追击也可,不追击也可,是我要扩大整个冀州之战的战果,若不以身作则,派遣出去的将士必心有怨言!”
“放心!我只需要让袁绍知道,他不离开冀州我就会跟他耗到底,并不需要再与袁绍战上一场!”
“还是那句话,只是追,而不战,用意在于驱逐!”
“也唯有如此,等袁绍退出冀州之后,我军在利益交换上才能占据主动权,不然袁绍还以为自己能耐着呢!”
......
于是,
接下来麴义、高览两部主动随张昊一同向袁绍施压。
虽然经过刚才的战事军中将士都很疲惫,但主帅以身作则又有补偿,麾下将士也生不出多少怨言。
只不过...
张昊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行军,又大派斥候先行探查,保持警惕。
领军行进才五里路,就遭遇到袁绍的伏击未遂。
“报~~~启禀主公,前方密林发现袁军伏兵!”
“伏兵?嗯,正常,没有伏兵才不正常!”
起初张昊对袁绍的伏兵并没有太过在意。
第一反应大家都是疲惫之师,彼此半斤八两,谁怕谁啊?
可就在张昊打算依情况而定,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的时候,
袁军伏兵见伏击未遂,竟大大方方地堵在路中间进行列阵。
同时一条小道自军阵中央散开,袁绍这时带着颜良、蒋奇等将按剑走出。
他的大军正继续撤往青州,留在这里的只有事先埋伏好的青州兵马和军中一些将校。
同时这一战,
依旧由他亲自阻击敌军,扬他名门风范!
“张都督!我在此等候多时了!”
“不过本以为来的是你麾下将校,却未曾想是你本人亲至,别来无恙乎?”
袁绍保持着士人风度,举手抬足间颇有一种智珠在握的感觉。
张昊见袁绍在此,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相比袁绍,自己也不能弱了气势,虚假地呵呵一笑,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倒是有劳袁公久侯,听手下斥候来报说袁公您要走,故而前来礼送袁公出境!”
“袁公可不要怪我擅作主张哦!”
“哦对了,袁公不是要前往青州吗?为何还会留在此处?”
袁绍本着拖延时间,给己方兵卒列阵的用意,同样虚假地回道:
“既然张都督相送,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至于我为何会留在此处?”
“当然是因为此前提议用重合、阳信二城百姓,换取吾儿和文丑等人之事,不知张都督现在考虑的如何?”
“可愿以此作为交换?”
张昊正欲答话,高览忽然凑到张昊耳边小声道:
“主公,对面的袁军有些不对劲,好像不是先前与我军对阵的兵马!”
“什么?!”
张昊神色一动,向袁绍周围的兵卒定睛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