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芸逍以混元真气开启碧湖中心的混沌之门,又依混元真法的修炼法门顺利通过天雷阵法,终于如愿进入了逍遥派最神秘的混沌之门内。
在芸逍身体进入古门的一刹那,门上出现的三尺缝隙随之关闭。
芸逍心下一惊,伸手去摸,那古门之上竟无一丝裂痕,还哪来找得到进来的路。他此时也不去想如何离开的事情,而且转过身向前方看去,着急想要寻找父亲的踪迹。
古门之内空无一物,芸逍只觉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眼前的雾非水非气,看似透明,三丈之外却难以视物。
芸逍低头朝脚下看去,也未见有路,他尝试着向前迈步试探,踩踏之处也没有东西可以承托。
他大着胆子向前迈了一步,脚下依旧无物可踩,可身体却并未下陷,令他大为惊奇。
芸逍深呼一口气,不再去想脚下感觉,大着胆子,迈步向前走去。他的四周一片朦胧,既无法辨认方向,也无任何声音可循。
芸逍觉得自己至少走出了百步之远,可四周依旧无任何变化,回头望去,见那古门竟然还在自己身后不足三尺的地方。
芸逍稳住心神,料想这混沌之门中运转法则与人间或有不同,也可能这混沌之路不在脚下,而在心中。盲目寻找只能迷于其中,倒不如随心而行。
一念及此,他索性盘膝坐下,闭目入静,很快进入天人感应之境。
不知过了多时,芸逍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居然出现两道人影。
一人身穿青色道袍,一人身穿灰色长袍,二人时而对坐交流,时而起身各持刀剑比试切磋,如此反复不停。只见其形,未闻其声。
芸逍瞪大眼睛,想要将眼前两人看清楚些,可那画面似乎就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际。他只能看到模糊的场景,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二人长相。
片刻之后,那二人似乎体力有所不支,不再交流切磋。而是稍微静坐休息,随后各自起身,背对着芸逍,分别写了数行文字。
二人独自书写,身穿灰色长衫写完之后人影晃动一下,消失不见。芸逍看向另外那身穿青色道袍之人,那人写到最后几句,略微停顿片刻,随后又继续书写,书写完毕会后,也消失不见。
芸逍想要努力将他们写的字迹看清楚,可那些字迹若隐若现。芸逍越是想看清,字迹越是模糊。多番努力之下,芸逍只觉胸中烦闷。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入静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芸逍又把眼睛睁开,眼前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画面。他只当刚刚都是幻觉,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芸逍回回忆刚刚的画面,又想到玄夷与他讲述父亲与流影剑神在此消失的情景,觉得那应该就是二人进入混沌之门的情景。
可他四下观望,除了一片朦胧之外,这里哪有什么人影。
芸逍不免有些失望,自忖道:“这混沌之镜如此玄妙,父亲和流影剑神说不定早已飞升而去,又或者到了一个神秘的空间。我乃一介凡人,即便侥幸进入其中,又如何能寻得到。”
芸逍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忽觉脚下踢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蹲下寻找,却见一刀一剑正摆在自己脚下。
芸逍担心这又是幻觉,他用手轻轻触碰那刀柄,一股寒意透过指尖传入体内,显然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东西。
芸逍心中大喜,他凑近了一些,仔细观察这一刀一剑。
那刀长约三尺,刀把末端是是一个火焰形状,刀格呈半月形状,镶有护手。刀身为淡蓝色,刀背似乎被一层玄冰包裹,可那玄冰却是火焰形状,就像是一条火龙被瞬间冻在刀背上一样。刀刃锋利无比,散发着幽幽寒气。
在此之前,芸逍见过的仙器便只有玄夷的宝刀寒月。这把刀散发的灵力远非寒月可比,即便是若溪手中的神剑炽冰也无此等灵力。
宝刀旁边是一把三尺长剑,宝剑浑然一体,一看便是奇石异铁铸造。剑身轻薄灵动,刃如秋霜,幽光流转。
宝剑最显眼是剑柄被雕刻成了一对蝴蝶的翅膀模样,每一处细节都都是精雕细琢,栩栩如生。
芸逍注视着眼前的一刀一剑,那刀想必就是父亲使用的逍遥派镇派神兵之一的冷焰刀。那剑,应该就是流影剑神的佩剑。流影剑神能持此宝剑与父亲相斗,想来也是一柄绝世神兵。
芸逍叹了口气,他在这里发现了两人的兵刃,却未见二人身影,想到他们可能早已不在此处,又心急如焚,四下寻找。
芸逍运转道家真法,以念力探查四周,毫无意外地没有感知到任何灵力。
他想到眼前的一刀一剑是父亲与剑神前辈使用过的兵刃,或许能从中获得些许信息。他附身捡起两把兵刃,左手持刀,右手握剑,站起身来,运转混元真气,刀剑上玄青光芒流转不停。
周围的白色雾气似是被这刀剑光芒驱散,芸逍身前三尺之处出现了左右两篇白色文字悬于空中。
芸逍想到刚刚入静之时的画面,断定这文字就是父亲与剑生前留下。
他凝目观瞧,左侧文字笔走龙蛇、轻巧灵动,写道:“吾乃流影剑神,吾父于两百年前偶得青玉剑蝶,领悟绝世轻功与无上剑诀,后又以天外奇石锻造流影剑,自此开创流影一派。
我得先父传授绝技,掌管流影城百余年。流影一派亦威震江湖数十载,受万人敬仰。
吾精修武道,已窥得巅峰之境。然武道一途终难求得长生,吾愿以流影绝技换得道家法门,助流影后辈悟道成仙,超脱轮回,永享寿元。
百年前,吾偶得一物,知机缘已到,时不待我。
正道四派,梵音修佛,清虚皆女,唯逍遥与天罡可求。天罡流影同为剑修,吾曾前往拜访,与天罡长老一战,败之,却无功而返。
吾知逍遥二仙闻名江湖,不拘小节,故偷入禁地,与玄希长老战于碧湖之前。玄希长老道法通玄,武艺不凡,冷焰宝刀更乃神兵利器。吾二人激战七日夜,未分胜负。
吾二人元气耗损之时,遇贼人暗器偷袭。吾元气受损,后又被血魔星化血魔刀所伤,身中剧毒。
玄希长老以道家真气为我疗伤,元气消耗极大,强敌在前,只得冒险打开混沌之门,吾二人方得脱险。
然化血魔刀厉害非凡,毒入血液,神仙难救。弥留之际,吾二人潜心领悟,却各有所得。流影剑法轻巧灵动,辅以绝世轻功,变幻莫测,人界无敌。
然此剑法灵动有余,凌厉不足。吾悟得绝招,真气凝聚,锋利无比,剑锋所指,斩落尘埃,唤作一剑无尘。
吾有幸于混沌之中羽化,心无遗憾,今将流影无尘剑法、神行幻影轻功法门留于此地。望有缘之人习得,传于我派大弟子墨羽与吾子浮生,并将流影剑带回,铭感五内。
凡我传人,谨记于心,流影绝技乃剑道至尊,远胜天罡!
流影剑神绝笔!”
芸逍从头到尾,不落一字地看完。
玄夷曾对他说过,混沌之门乃逍遥派圣地,父亲一向对门派敬若神明,除非身处绝境,绝不会轻入。
可逍遥禁地,外人很少知晓,天下虽大,能伤父亲之人屈指可数,他又如何会面临险境就不得而知。
如今看来,父亲是与流影剑神比斗,元气大伤之时,被血魔星和神秘人用卑劣手段偷袭,才致重伤身亡。
血魔星这名字芸逍并非第一次听到,双河城中,他身中黑蝉之毒,就是血魔星的弟子露伊所为。
芸逍将这笔仇牢牢记在了心里,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血魔星和那个神秘人,为父亲和剑神前辈报仇。
如果没有他们,父亲不会消失在混沌之门中,母亲也不会远走不见。而自己,也不必背负着庶子身份,受人冷眼相待。
芸逍稍微平复心情,又看向右侧的文字。他见这字体铁画银钩,苍劲有力,当是父亲留下。
芸逍觉得这是与父亲唯一的“接触”,心中难免动容,眼眶红润。
他抬眼观瞧,玄希写道:“吾乃逍遥派元天宗门下不肖之徒玄希。因仰慕流影剑神绝技,与其私斗于逍遥禁地,七日未分胜负。
吾二人元气大伤之时,遭魔教妖人暗算。吾于万般无奈之下,违背门规祖训,开启混沌之门。
然化血魔刀之毒,实无可解。混沌之门,亦无复开之法。吾愧对师门,愧对师父,愧对妻子。今番含恨于此,也属应得。
百年前,吾得子誉师叔亲传幽寒刀意。师叔曾言明,刀形剑意乃此功法至高境界,望吾他日有所领悟。
吾终不负所托,于流影剑法中领悟此理,并将幽寒刀意予以完善。望有缘之人习得,传于师弟玄夷,以光大我逍遥一脉。
流影一派,剑法轻功双绝于世。流影剑神,正义凛然,心怀天下,一心向道。望师父明鉴,传以道家修炼法门,定使我正道兴隆,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吾之一生,醉心修行,感情一事,太过荒唐。心之所向,却不敢面对。无意之间,多伤身边之人,更使正道师弟出离,纵万死难辞其咎。
此间愧疚,唯有来生再还。愿若谷、芸逍引以为戒,知善恶,明是非,行侠仗义,广大我道,切莫重蹈覆辙。更望你二人摒弃隔阂,好生照顾母亲。为父泉下有知,自当含笑。
若有幸得见肖师妹,勿忘代父赎罪!
玄希绝笔!”
芸逍逐字看完,潸然泪下。
他纵使对父亲有千般怨恨,得知他以羽化而去,如今也只剩痛心与思念而已。
芸逍低头看向胸前挂着的火灵珠,淡淡道:“娘,爹已羽化而去,他始终没有忘记我们母子。娘也不必挂怀,有朝一日芸逍寻到您,定会在您堂前尽孝!”
芸逍见那火灵珠中红光闪动,也不知是否娘也有所感知。
他正自感伤,眼前的文字忽然消失,另外三篇文字闪现出来。芸逍定睛观瞧,那分别是逍遥派的幽寒刀意,流影剑神的流影无尘剑诀和神行幻影轻功法门。
芸逍此刻本无意学习功法,可他知道这是父亲与剑神前辈耗尽毕生精力所悟,也都一一强行记下。
芸逍将全部功法牢记于心,随后放下刀剑,双膝跪地,对着眼前的文字拜了三拜。他抬头之时,那文字也缓缓消失不见。
芸逍呆坐在地上,垂头丧气,胸中甚是苦闷。他本以为自己打开了混沌之门就能够将父亲救出,可如今来看,父亲与剑神前辈多半已经羽化而去。自己历尽艰险也未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也感不孝。
可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在此颓废度,自忖道:“小虎还在外面,还有玄夷师叔、百里师叔、婉儿、若谷、若……,他们一定在位自己担心。父亲被困混沌之门,致使母亲远走,师公遗恨终身,玄夷师叔牵肠挂肚,这些芸逍都看在眼里。他绝不能与父亲一样,令身边亲人挂怀!”
想到此处,他将刀剑带好,起身走到了混沌之门跟前。
芸逍如法炮制,以混元真气幻化出一个太极图,想要再次开启混沌之门。
起初,一切顺利,犹如在门外一般。可混沌之门的青光形成太极图之后,只是微微一动,并未向之前那般旋转一周,便消失不见,那古门也未打开。芸逍大惊,又一连尝试了多次,终是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