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帅,昨日我便草拟了一封写给刀圣的信,看看能不能请他亲自到场给我军扬扬士气,不过要促成此事,我还得先前往一趟峻山郡,向青王取个大印表明身份和态度才是。”
当廖易发表完了一份临时起意的演讲,从土城上面走下来的时候,原本站在了廖易身后的周政便一步走到他的跟前,朝着一身黑色铠甲的廖易微微一拱手,眼睛里面却依旧是一副无奈的神情:
“我父亲与刀圣公孙郴私交甚笃,请他前来,基本上不用出手,只要往阵前一站,左宁就不敢轻举妄动,再次亲自下场,就足够了。能不能请到,我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刀圣公孙郴,和周鼎一个时代的武圣,比周鼎年长一些,在两人都晋级到武圣之前,两个人便是一对江湖上知名的好哥俩,一直到了两人都成了武圣,这段关系也没有断,一直来说,只是在硬实力上周鼎是不如公孙郴的。
而梁州距离此地也不算很远,周政这个提议虽然在实际战斗中对己方帮助不大,但是只要公孙郴能到场,之后,就相当于在军中立了一根定海神针,不但能稳定军心,还能限制住对面的顶端战力,让左宁忌惮于公孙郴,而不敢肆无忌惮的下场撕开军阵。
而左宁身边还有一个不知名的白马女将,实力据她唯一一次出手的南襄城野战来判断,起码也是一个一品宗师,在此之外,左宁这边便就没有宗师及以上的高手了。
左宁不敢下场,那个女宗师自己这边能拖住,那么顶层战力的差距一旦消失,孰胜孰败可就又是两说了。
听到这件事之后,这段时间一直愁眉苦脸的廖易也总算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便伸出大手拍了拍周政的肩膀:“去办吧,只要刀圣愿意过来稳定住军心,露一个面也足够了。”
周政看着廖易那一脸期待,和近日以来憔悴的神情,牙齿微微紧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
梁州,风云会。
作为梁州江湖上最大的豪门,同时也是梁州的唯一一个武圣宗门,修缮不算奢华的风云会的阁楼就修筑在了梁王府的西面几里的城区之中,坐落在了梁州的州府,威城里面。
而风云会作为了梁州最大的江湖信息情报交易处,同时也在替梁州的官府一并颁布着在梁州地界的通缉令之类的活,算得上是黑白两道都走得通,而梁州的官府,掌握着实权的不是朝廷委派的官员,而是梁王沈荼。
沈青一朝的藩王割据现象,直到现在已经演化到了如此地步,着实令人唏嘘,而不同于已经跳出来,却被狠狠抽了两个大嘴巴子的沈乾,梁王沈荼低调地简直不像话,以至于基本上和个隐形人一般。
风云会也在成立之际,就和梁王关系紧密,不然也无法将手同时伸到江湖和官府两边。
这几个月,自从周鼎被左宁杀死在了京城之后,几乎梁州,以至于九州各地的一些有心之人就将目光投到了威城的这座不算奢华,显得江湖气十足的高楼。
至交好友周鼎成为了反贼被左宁当场斩杀于京城,同样是武圣的公孙郴,会如何做?会有什么反应?
但是自从消息传到了梁州之后,风云会却似乎根本没有收到什么影响,该开张开张,该办事办事,一直没有露面的公孙郴也没有露面,直到现在都已经到了飞雪的时节了,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自打青王开始谋反之后,如今天下剩下几位藩王里面,有能力造反的,恰好就有梁王,而反贼周鼎的至交刀圣,也在梁州……
“公孙郴,都快四个月过去了,你没有什么打算吗?周鼎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钉死在了京城鼓楼,说起来也是令人唏嘘,如今左宁已经领大军兵压青江就和成水郡隔江相望了呢。”
楼阁里面,一个披着狐裘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面如冠玉,眉毛很长都从眉尾垂到了颧骨处,看上去就好似一个仙风道骨的年轻人一样,只是那眼角的褶皱暴露了他的年纪并不如他的脸看上去这么年轻。
他手中晃着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身形魁梧的壮汉,语气里面没有多少拱火的味道,倒是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期待,让人听着就很不爽。
而坐在此人对面的魁梧汉子,便是刀圣公孙郴,他的虎目微微一挑,懒得理会眼前的这个明明年纪比他还大,长得却和个翩翩公子一样的柳元风,只是微微一皱眉:
“周鼎死了,你觉得我能做什么?楚王意图谋反,所以你过来探我的风口,怎么?现在左宁如日中天,身为燕武大将军奉旨平叛,我现在去找左宁麻烦?搞笑呢。”
柳元风呵呵一笑,没有表达什么,只是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就啧啧两声,手中的折扇无声地打开之后,漏出了上面四个大字
“我是好人”
。
他对公孙郴说他和楚王意图谋反之时也没有表态,避而不谈:
“至交死了,你不去和他过两招怎么都不合适吧?梁王什么成分,你心知肚明,青王这么快被左宁打崩了,对于你们来说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尽管并州祝天和肯定会按耐不住的,但是利弊,你还是得掂量一下。”
说着,那个写着“我是好人”的折扇微微扇了一下,冬日里的寒气对于柳元风这种层次的人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摇扇子只是一直以来他的个人习惯罢了,他那称得上好看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公孙郴,然后嘴角一撇,
“毕竟你还可以说是江湖恩怨出来镇一下场面,我们其他人就是有这个心思,只要露个头出来,那就是众矢之首的局面了,青王崩了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不是吗?”
柳元风的话,其实公孙郴早就心知肚明了,他一直没有表态,不单单是忌惮于左宁的实力和江湖上的舆论压力,更关键的是,他现在和梁王的关系一如周鼎和青王,柳元风和楚王一样,但是他和青王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利益纠葛,若是因为私人恩怨导致自己这边提前暴露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作为周鼎的至交好友,公孙郴还是想过去找左宁,单纯了一下江湖恩怨,毕竟左宁杀了自己的好友,于情来说,确实称得上是一件江湖事,只是周鼎死的时候,身份是反贼,谋逆的反贼,现在就站出来给周鼎出头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周家那边若是有求于我,我也许会站出来,仅仅替周鼎的死说上一二,但是我绝对不会主动站出来,替他出头,他死了,坏了青王的事,可别因此连累到我这边的谋划。”
呵呵,果然是如此。
柳元风探清楚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然后便没有选择继续和公孙郴说三道四,谈天说地了,立刻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笑眯眯地一拱手:
“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告辞了,若是刀圣阁下决定和左宁走上一招,请务必叫上在下过去观摩一二,呵呵~”
说完,柳元风没有等公孙郴发作,便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这里。
看着桌子上那已经空了的酒杯,平时就不怎么喜欢说话,有点闷闷的公孙郴一抿嘴,一个弹指就将这个酒杯击成了齑粉,随着一股寒风吹过,飞散在了窗外……
“无趣之人。”
骂完之后,公孙郴就扭头看向了房间里面挂着的那把一指厚,一掌宽的长刀,久久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