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文心中一动,猜想会不会是父亲和农机站的老站长他们。
他将车速放到最低,随后从空间中取出双筒望远镜放到眼前。
卡车旁。
李唯民给蹲着的黑瘦汉子递去一把扳手。
“孙副站,你要的扳手。”
孙朝东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接过李唯民拿过来的扳手。
“他娘的,运输局那帮人就不能换些好车,这么多年了,车子是越来越旧,问题是越修越多。”
孙朝东修着修着就忍不住骂了起来。
另一旁头发稀疏的老站长笑着劝慰道:
“唉,运输局也难,他们局里还有板车呢,你嫌弃这些车子,在他们那里可宝贝着呢。
骂也骂了,能修好不老孙?”
“修?修个屁!除非换个新的部件来,不然这车都别想开了。”
“咱们带的东西里,就没有备用件?”
“站长,咱们能置备一部分的备用件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有。
如果咱们真的什么都有,那咱们自己都能弄一辆卡车了,哪里还用得着找运输局借。”
老站长没招了,叹了口气:
“老孙,你尽力修吧,实在不行,咱们只能在这等等看有没有过路的其他车了。”
孙朝东点了点头,他从昨晚车子抛锚,就下车开始修,一直修到现在,车子仍旧无法启动。
其实他心里早就泄气了。
可现在他们正好在锦云县和赤诚公社的半道上,进,进不了,退,又退不掉。
这个位置十分尴尬,如果短期内没有其他车辆路过,他们恐怕要考虑一下生存的问题了。
“唯民,咱们还剩多少干粮?”
老站长看着天际的太阳一点一点下沉,担忧的问道。
“只剩下三张了,省着点,够我们支撑几天。”
李唯民说得客气,如果他们抱着离开的想法,这些饼子根本不够他们半天的消耗!
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温度都很低,他们的消耗会比以往大更多。
三张饼子,只够他们待在原地苟活几天时间。
几天时间一过,如果没有其他的车辆经过,那他们三人的下场恐怕会很凄惨。
要么冻死,要么饿死。
老站长和孙朝东面色戚戚,他们已经预想到自己的未来了。
李唯民心里却仍旧保有一丝乐观。
他是农户出身,更兼具会一些猎术,在这荒野之中,他有着几分把握活下去。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如果长时间没能回到家,家里会不会乱成一锅粥?
妻子王梅恐怕昨晚一整夜都在等自己,一夜未睡...
而最小的两个孩子知道他出事了,肯定会大哭,只怕要哄很久...
大儿子...不知道大儿子学武会不会收到自己的出事的消息?
李唯民自是不希望他知道的,毕竟知道了也没啥用,除了徒增担忧之外,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剩下的二儿子,李唯民对他很有信心,他觉得二儿子一定能主持好家里的事务,安抚好妻子,小儿子和小女儿。
一念及此,似乎有二儿子在,家里方面暂时不需要他操心。
李唯民稍稍安心了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活下去,活着回到家里。
“咳!咳!”
忽然两声咳嗽声打断了李唯民的思考。
他看向捂着嘴的老站长,上前关心道:
“老站长,您先上车去吧,这里有我和孙副站。”
正蹲着捣鼓的孙朝东抬起头来,跟着劝了一句:
“是啊,老站长,说句难听点的,你要是这个时候病了,咱们仨的处境会更难。”
老站长瞪着眼,有心想要反驳一句老子还年轻,可这种转瞬即逝。
“唉,不服老不行啊,那我先上车了,这里就交给你俩了。”
李唯民赶忙上前托了老站长一把,好让他登上驾驶室。
砰!
李唯民大力的将车门关上,重新回到孙朝东身旁,给对方打下手。
驾驶室内,老站长叹了声气,扭过头看了眼下面的两人。
随后目光转移,目视正前方。
眼前是一条土路,说是路,其实只是许多车压过的车辙痕迹。
这里本没有路,只是过往的车辆,行人多了,才有了如今这一条土道。
一条蜿蜒的土路不断向前延伸,一直通往他们家的方向。
可是路太长了,长的老站长看不真切。
事实上,老站长眼睛不好,超过十米开外,他就已经看不清楚了。
望着那孤独狭长的土道,以及周围无尽的荒野与积雪,老站长心中一阵悲凉。
他往后一靠,似是压到了什么东西。
簌簌。
他忙低下头来查看,发现自己原来是压到那唯三的饼子。
闻着饼子弥散在驾驶室中若有若无的酥香味,老站长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他猛然探出枯瘦的手,将三个饼子给抓了起来。
……
车胎旁。
李唯民在给孙朝东递过去一把锤子的时候,忽然开口说道:
“孙副站,我想借枪。”
孙朝东心中一惊,连忙追问:
“唯民,好好的,你要枪做什么?”
“我以前在农村的时候,跟一猎人邻居学过打猎。
咱们不能坐吃山空,如果没有其他司机路过,三张饼子决不能让我们活下去。
咱们得自救,我就想着借枪到附近的林子里碰碰运气。”
孙朝东疯狂摇头:“你疯了,这太危险了!”
“孙副站,危险肯定是有的,可现在我不去打猎,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孙朝东犹豫了一下,但仍是摇头:
“我还是不建议冒险,我提议咱们再等一等。
如果晚上,不!一直到明早,咱们都碰不到其他车,那我们再去打猎。”
“孙副站,你也要去?”
“自然,你一个人去风险太大了,如果出了事情,荒郊野岭的可没有人能救你。
我虽然不会打猎,但好歹能在关键时候拉你一把。
再说,我们三个人,怎么能就指望着你一个人出力?”
李唯民笑了笑,“好,那孙副站,咱们就等一个晚上,如果等不到救援,就一起去林子里碰碰运气!”
…………
李学文放下望远镜,眼神微沉。
他刚才一直在观察那三个人,但发现里面并没有父亲的身影。
那三个站在卡车旁边的人,甚至面相有些凶恶,看起来不是善茬。
李学文从坦克400上下来,将其收进空间之中,钻进旁边的荒野之中。
绕着荒野,他慢慢向那三个人的方位摸了上去。
当他来到三人侧方五六十米的地方时,足足花费了二十多分钟。
借着雪堆,杂草丛的遮挡,他重新取出双筒望远镜观察着三人。
从三人车头的朝向来看,他们应该是从另一方向,锦云县方向过来的。
父亲的车是昨晚出发的,然后在半路抛锚了,两者很有可能碰到过。
不过李学文没急着贸然上前跟三人接触。
这里可是荒郊野岭,无人区!
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虽然有可能冤枉好人,但能最大程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
三人中,有一人正蹲在轮胎旁,似是在修理。
另外两人,一人朝着李学文来的方向张望,另外一人假装在递工具,实则在观察身后的另一个方向。
这三个人果然不对劲!
李学文注意到在修轮胎的那个人,对方的手法稀烂,完全就是在装模作样!
钓鱼执法?
李学文心中闪过一个词,这三人多半是在演戏,利用路人的好心肠,把人骗下车来,然后实施犯罪行为!
可若是过路的人不管呢,直接无视他们离开不就好了?
李学文刚才开过来的时候,一直没有遇到其他的车子。
这条路平时来往的车辆本就不多,三人不可能随便放过任何一辆路过的车子的。
李学文移动望远镜,观察起以三人为中心的周围。
直到他看到某样事物,他的目光猛然一凝。
钉子!
他注意到在三人车子停靠的前后路段,都撒上了一层钉子,足以扎破来往车辆的轮胎!
好奸猾的三人!
李学文暗道还好自己多了个心眼,不然就要落入三人布置的陷阱了。
“难道父亲他们是因为碰到了这三个人,才出了事情?”
李学文想到一种可能。
这个想法一经产生,便挥之不去。
现在摆在李学文眼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制服眼前的三名歹人,从他们口中探听有关于父亲的消息。
第二个选择,便是绕过去,然后开车继续往后面开。
第二个选择明显更安全一些,说不定老父亲他们是在三人后面出发的,然后车子抛锚一直没动过。
可万一呢?
万一老父亲真的就糟了道,被这三人弄了,他现在要是走了,回头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这三个人了。
和三人对坑,不可能一瞬间解决掉,而且李学文还得留活口,打听消息,这就更难了。
他深呼吸一番,随着一口浊气吐出,他已经有了决定。
看了一眼二层空间,他将里面的一头大野猪给放了出来。
野猪出现的动静太大,一下子就被三人发现了。
“谁在那里?”
其中一人从怀中拔出枪来。
回应他的是一声野兽的吼叫,紧接着一头庞然大物猛然大物从路旁冲了出来。
“我焯!大炮卵子!老二老三,他娘的快跑!”
那人揣着枪,提醒身旁两人一句,拔腿就跑。
那两人反应慢了些,等他们想抬腿的时候,野猪已经到了近前。
大公猪獠牙尖利,但它没有用最锋利的武器顶撞二人,而是微微侧了侧,仅凭厚重的肉身撞倒他们。
饶是如此,五百多斤的重量也不是二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哪怕只是被侧身撞到,二人感觉自己就像被卡车撞了一样。
“啊!”
“啊!”
两道惨叫声先后响起,二人弓着用腰躺倒在地上。
此时李学文已经戴上了面具,换了一身战术外衣从原先蹲伏的地方走了出来。
他从空间中取出两副手铐,从后面给二人拷上,控制住他们。
两人感受着熟悉的声音,以为自己是被公安给抓了,连忙求饶起来:
“公安同志,我们什么都没做啊,我们就是在路边修车!”
“公安同志,我们可是良民,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我们还被野猪撞伤了!”
李学文看都不看他们,将二人腰间的枪取走丢进空间之中后,朝着野猪和另外一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便看到一头野猪静静伫立在一土坡上,鼻子中不断喷吐着一道道热气。
它的目光带着凶厉,看到李学文,才渐渐安静下来,但仍旧有些躁动不安。
李学文微微摇头,这头野猪他丢到二层空间里培养了很久。
其他的野物经历同样时间,早就该被驯服了,就算没驯服,至少会对他表露出亲近之意。
唯有大炮卵子,就是大公野猪,极难驯服!
若不是这样,民间也不会有那句:
一猪二熊三老虎!
这句话自然不是说三者中野猪的战斗力最强,而是指这个物种对人类的威胁最大。
在野外,野猪相较于其他两个物种而言,要更加暴躁,领地意识更加重。
熊和虎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野猪不同,这玩意儿完全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仗着那一身“铠甲”,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李学文丢出一根剥好的苞米到它的跟前,野猪哼唧一声,随即美美的吃了起来。
等它吃完,李学文便将它收进二层空间之中,让它继续接受教化。
至于那名被野猪追杀的人,已经直挺挺的躺倒在地上了。
整个人呈大字型,面朝下和土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李学文端着五六半,来到他跟前。
先拿枪杆子怼了怼他,发现没什么反应后,他从掏出一副手铐将这人给拷上。
手铐是他在上一次的黑仓库之中找到的,当时觉得后面可能用得上,就留着了。
铐上后,他才将那人给翻了过来,只见对方双眼泛白,气息微弱。
显然离开自己的视野后,大公猪刚才给这人来了一下狠的。
叹了声气,李学文从空间中取出拖车,将人抬到车上,随后拖回道路中间。
那两人听到动静,又开始了求饶。
“公安同志,我们真的改过自新了,你可千万别冤枉好人啊。”
“是啊,公安同志,我们兄弟三人真的只是车子坏了,停在这里,我们可什么坏事都没敢干!”
李学文戴着面具,直视二人。
“闭嘴,现在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不然我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