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韩非的房门被敲响。
韩非打开门，就见韩程武穿着一件单薄的背心，一条平角裤，胳膊和大腿都露在外头。
小孩子皮肤白，这一冻，冻得发红发紫。
韩程武瑟瑟发抖，抱着一个枕头，抬起头，眼角含着泪：“爷爷，我害怕……”
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这一开闸，哗啦啦往外掉金豆子。
“先进屋。”韩非把人拉进屋，关上门阻挡外面的寒潮。
韩程武站在床边，羞红了小脸。
“又不是小姑娘，别扭什么，快上床进被子捂捂热！”
“嗯嗯。”韩程武用力点点小脑袋，一溜烟钻入被子里。
韩非摸摸他的小手，确定他捂热了，这才开口问：“做噩梦了？”
“我梦见我被很多怪阿姨包围，然后拉到了小房间里，然后梦里的我就长大了，我变成了大明星却一点都不开心，总是演一些我不喜欢的角色，我被迫做很多很多我不喜欢的事情……”
“爷爷，我好害怕，我不想长大了。”
“那你还想当演员吗？”
韩程武哭红了眼：“我想的。”
就是因为他又害怕，可又想当演员，才会这么矛盾，这么难过。
韩非揉着他的头，慈爱笑着：“想当演员就当演员，没有人能逼迫你去演不想演的角色，也没有人能逼迫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为什么？”韩程武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可梦里我没办法拒绝的，好像是因为我签了合同，像是卖身契一样的合同。”
闻言，韩非眯了眯眼睛。
虽然小五说是做了噩梦，但韩非觉得这更像是在梦境里看到了书中所写的未来。
“不签那种合同就好了，那只是梦而已。”
“真的只是梦吗？好真实，我都觉得不太像梦，就像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你在里面见到爷爷了吗？”
“没有。”韩程武摇摇脑袋。
韩非轻笑：“都没有爷爷的未来，怎么可能是真实的，那只是梦。”
“对哦！没有爷爷，没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怎么可能是真实的！我要和大家永远在一起，我的未来不可能没有你们！”
小五擦干眼泪，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他打了一个哈欠，是哭累了困了。
“就在这里睡吧。”韩非温和道。
小五小脸红红：“真的能和爷爷一起睡吗？”
“睡吧。”韩非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小五的背，直到小男孩打起了小呼噜。
第二天，小五准时1点到了培训教室旁的咖啡馆。
“小武，你来啦，快，到这边来。”
男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一顶渔夫帽，身穿冲锋衣，前胸挂着一台单反相机，胡子拉碴，脸上有很多晒斑。
小五偷偷看了一眼另一桌，离男人坐的那一桌很近。
此时，韩程山和韩非爷孙两个正坐在那一桌。
他们比男人来咖啡馆的时间更早，期间因为韩程山咖啡打翻，所以换了一次位子，故意换到了男人旁边那一桌。
因为他们比男人早到，本来就在咖啡馆，所以男人倒也没有怀疑，只当是陌生人，唯有韩程山咖啡打翻的时候多看了一眼而已，并没有太多注意。
小五坐在男人的对面，因为爷爷和三哥就在旁边，所以他放松了很多，胆子也变得大起来：“星探叔叔，你好。”
“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我们公司就缺你这样懂礼貌的好孩子。”
小五腼腆的笑了笑。
“小武，你回去和你爷爷说过吗？”
“说过了。”
“那你爷爷答不答应让你去拍戏？”
“答应了。”
男人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得逞的奸笑笑意。
他就知道这种贫穷家庭的孩子最好骗，如果是年轻父母还有点难糊弄，这孩子的爷爷是个老头，那就更容易糊弄了，
“既然你爷爷已经答应了，那这件事情就没问题了，我们现在就去剧组见一见导演，如果导演觉得你很oK，说不定今天就能把属于你的戏份拍掉，拍完就能结算钱。”
男人想着：听到拍完就有钱，穷人家的孩子一定会不过脑子立刻答应！
因为穷就会拼命想要抓住机会，任何翻身变富有的机会，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他也因此成功骗了不少人。
就在他信心满满，已经拿着包准备结账走的时候，就听小男孩奶声奶气说道：“你还没告诉我演些什么，爷爷说了，一定要问清楚演什么，说什么样的台词才能拍。万一你让我演坏人，我可不演的。”
男人皱起眉头，没想到这孩子的爷爷还挺精的。
不过，再精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笨到让孩子一个人来了。
今天看到是韩程武一个人来，他就知道今天这个孩子一定能骗成。
“你演男主角童年，就五句台词。”
“哪五句台词？”
“这就要问导演了，我这边也没剧本，再说了，本来定下来的台词，中途更改的也多得是。”
“男主角是好人吗？”
“当然！坏人能当男主角吗？”男人反问。
韩程武点点头：“那我跟你走。”
韩程山靠近韩非耳边，压低声音小声嘀咕：“爷爷，这人挺会糊弄人的，我们是让小五继续跟他走，去他的窝点看看，还是出了咖啡馆外面把人抓住？”
“不必冒险，万一剧组人很多，我们就是羊入虎口。”
“那等小五把他带到我们说好的地方，我们就冲过去抓住他！”
韩非点头。
小五跟着男人走出了咖啡馆，就在男人打车时，小五却急匆匆跑了。
“小武，你去哪里？”
“叔叔，我尿急！”
“车马上就到了，反正你是个小孩子，对着墙解决就成。”
“啊？”小五红着脸：“这不太好吧。”
“就那个小巷子，没有人会看的，你快去吧。”
“可是我害怕，那里好黑啊！”
“算了，我陪你过去。”
等男人进了小巷子，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从天而降的麻袋给套住了。
“干什么！”
“放开我！”
韩程山扎紧了麻袋口，拳头如同狂风暴雨般落在麻袋上，像是把它当成沙包练拳。
韩非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感觉到累，不由在心下感叹：小老三果然是个运动健将，体力耐力都超乎常人，怪不得每次运动会都能拿大满贯。
“救命……”男人的呼救声越来越微弱，渐渐没了声音。
“爷爷，三哥这样打下去，不会出人命吧？”小五一开始是兴奋的，但后来越来越担忧，因为他三哥好像不知道疲惫，已经打了一个小时了。
“没事，让你三哥出出汗，年纪轻就该多运动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