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不为所动,依然沉稳地拦在张苞身前,冷静地说:“现在追击,恐怕会中敌军的诡计。”
他指着对面的敌军,详细分析道:“张苞,你看,敌军并未真正溃败,他们的撤退仍然有序,显然是在故意装作狼狈不堪。他们必定想引诱我们全力追击,等到我军疲惫不堪之时,再从后方发动伏兵攻击,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张苞听到这里,顿时脸色大变,紧张地问道:“主公,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刘禅胸有成竹,淡然道:“让十人伪装追击,只至百步即回。余众隐蔽身形,疾奔江陵城东城门。”
于是,原本焦灼的战场上,上演了一出别开生面的戏码:敌退,我追,我插翅难追......我退,敌懵,敌全体懵逼。
......
终于,刘禅等人退到了江陵东城门的近旁。
刘禅急忙下令:“快!全都脱下战甲,丢进那边的沟壑中。我们要伪装成平民百姓,趁着混乱混入城中。”
话音未落,张苞大步走来,拱手道:“主公,若全员进城,会被敌军发现端倪。张苞愿率领本队亲兵为主公掩饰行踪,之后我们将一路向南,引开追兵。”
刘禅猛地惊醒,意识到足迹是会暴露众人行踪的。
不过,战场上本就是真假难辨,尔虞我诈的!
他沉声下令:“别抹去我们入城的痕迹,反而,要巧妙抹去你们向南的足迹,但又要故意留下些线索,让敌人有迹可循。”
张苞一愣,随即领会,抱拳道:“末将领命。我这就直奔武陵,请巩志太守出兵解救江陵之危。”
刘禅却摆摆手,睿智道:“不,去长沙。虽然路远,但刘磐太守的忠心和能力,更值得信赖。”
“遵命!兴弟,主公的安危,就拜托你了!”张苞的话语中充满了信任。
关兴眼神坚毅,抱拳回礼,沉声道:“兄长且放心。待此乱平定,我愿与你结拜为异性兄弟,同生共死!”
张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朗声笑道:“哈哈,好!关兴,你若有此心意,我张苞岂会拒绝?若我侥幸不死,定与你结义,成为不离不弃的兄弟!”
关兴再次抱拳,深深一礼:“兄长,你多保重!”
张苞抱拳回礼:“保重!”
刘禅:“......”
刘禅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他几次想开口,想与二人一同约定结义,然而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刘禅也想冲动一次,也想与两人约定结义,可惜......今日不同于往日!
昔日,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于桃园之中结义,此等壮举背后,却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先决条件:三人俱是出身寒微,身份平等。
那时,刘备虽身负汉室血脉,但在那个年代,刘姓宗室成员众多,他的血统并未赋予他多少特权,他只是织席贩履之徒。
当然,张飞和关羽的身份同样卑微:屠猪卖酒之辈和看家护院之流。
正因如此,三人方能于桃园之中,焚香结义,誓言共赴生死,同谋天下大事。
但如今,三人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特别是刘备,坐实了皇叔的身份,成为了荆州之主。
日后,当他取得汉中之地,更是自封为“汉中王”,威震四方。
若是以今日的身份地位来衡量,他们三人想要结义,恐怕是难如登天。
原因很简单——君臣有别!
刘禅、张苞、关兴三人也是如此。
尽管三人自幼一起长大,但张苞二人都称呼刘禅为“主公”,简而言之,刘禅是“君”,张苞、关兴是“臣”,若是结义,那就是僭越!
这个道理刘禅明白,张苞、关兴二人更清楚。
君臣之别,是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因此,在二人言说结义之时,都有意忽略了刘禅。
这并不是孤立,只是单纯的身份不允许。
时间紧迫,不允许几人依依惜别。
张苞只匆匆交代几句,便携队匆匆离去,步履间不忘掩饰行踪。
刘禅望着张苞渐行渐远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下令关兴率人潜入城中。
......
数日后。
襄阳的议事厅内,关羽紧锁眉头,手中的战报犹如千斤重。
他从未料到,孟达竟敢在他这位镇守荆州的虎将眼皮下掀起风浪。
这让关羽觉得自己被藐视了,准备亲自率兵前往江陵平叛。
这时,一名军士匆匆而入,带来了新的消息:甘夫人已平安抵达襄阳。
关羽的眉头微微一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问道:“我那侄儿,可随主母一同前来?”
军士低头回答道:“回将军,未见小主人身影。”
“唉!”
关羽心头顿时涌起一股失落,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往厅外走去,“诸位,先随我迎接主母,稍后再继续商议。”
甘夫人见到关羽,少不了一顿痛哭。
她的话语带着颤抖,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她所知道的一切。
特别是刘禅如何孝顺,如何在危机中保持冷静,甚至不忘派人保护她至襄阳。
关羽听着,眼中不时闪过深沉的光芒。
待安抚好甘夫人后,关羽特意留下关索,询问江陵城内的最新军情。
关索平日里虽有些玩世不恭,但关键时刻,十分靠得住。
他详细地描述了江陵城内的局势,提及刘禅如何在危难中展现出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智慧,指挥若定,令众人信服。
片刻后,关羽微微颔首,心中不禁暗赞,自己的侄儿果然天赋异禀,年仅五岁,便已在谋略上超越了那些征战一生的平庸将领。
他温和地问道:“索儿,这一路上,你可有觉察到什么特别之处?或是发现什么不寻常的迹象?”
关索恭敬地抱拳施礼,声音沉稳而有力:“末将正要向您禀报。我等在护卫主母的途中,虽然未曾与敌军正面交锋,但末将察觉到了三处威胁,每处都有数百名敌军潜伏。然而,奇怪的是,这些伏兵却始终按兵不动,未曾发动任何袭击,只是默默地目送我等离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