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来说话的,赫然是“花和尚”鲁智深,毕竟这梁山之上,就那么两个说话自称“洒家”的关西人,一个是“青面兽”杨志,另一个便是“花和尚”鲁智深了。
“师兄愿意同去,最好不过。”
“青面兽”杨志闻言,心说鲁智深也是关西人,一路上也可以有个照应。
“鲁提辖怎么突然想去西北了?”
狄泉询问道。
“一别经年个,洒家当年也是老种经略相公帐下提辖官,西北多有故旧,如今朝廷无道,天下大乱,西军怕是也落不得好处,想再见一见,劝一劝。”
鲁智深是看得很明白的,现在宋朝朝廷那是内忧外患,外头辽国西夏进攻,内里各地绿林起义军叛乱,西军作为宋朝目前仅存的一支精锐部队,挡着大辽国兵马还要挡住田虎,早晚要玩。
毕竟军队是有数的,西军种、折、姚三家要是打光了就是打光了,你再往里面填进去多少新人,那也不是西军,有没有以前西军的战斗力。
就这次连老种经略相公都身陷险境,鲁智深可是看透了,这是内忧外患,连带着朝廷内部还有人掣肘西军。
那种、折、姚三家的人说不动,但是西军三大家的帐下还有很多外姓人的能人,要是能够劝说回来,那也算是一些收获。
不说别的地方,梁山好汉里面和西军有联系的就不少,那“青面兽”杨志,祖辈上六郎杨景杨延昭和杨宗保都镇守过三关,“花和尚”鲁智深是老种经略相公帐下的提辖官,“金钱豹子”汤隆他老爹也是老种经略相公帐下的提辖,“病大虫”薛永的祖父,那也是老种经略相公手下的军官。
老种经略相公可谓是此时的宋朝武将第一人,无出其右者,所以很多能人异士都愿意去投奔老种经略相公,甚至有些获罪的人也会去投奔老种经略相公。
像是最着名的当属“九纹龙”史进的恩师,曾任八十万禁军教头的王进,他路过史家庄,传授了史进武艺,然后投奔延安老种经略相公。
只是而后,书中再无提及这位只是教了史进不久武艺,就把“九纹龙”史进武功从“打虎将”李忠水平提升到一流水平的高手。
王进私走延安府,后来史进试图找师傅,没有找到师傅,但是一无所获。
王进能够选择投奔老种经略相公,也是因为西军将领世袭,在西军的地盘上,种、折、姚三家铁板一块,就是朝中的奸臣势力也插不进去。
就是想插翅虎,你也差不进来,因为西军都是自家人为将。
“若是如此,那鲁提辖走一遭不妨!”
狄泉听说鲁智深想要去西北见一见自己以前西军里面的老朋友,那保不齐就能够带回来一个两个的,倒也是件好事,狄泉就同意了。
“既然如此,杨制使就与鲁提辖同去走一遭。”
狄泉倒是也想有机会去西北走一遭,毕竟想当初西军初建之时,范仲淹、韩琦这些人是文人领袖,但他的老祖宗平西王狄青可是西军的灵魂武将。
也许在西军之中,狄泉的影响力依旧在,但还能有多少,狄泉是万不敢打包票的。
只可惜,现在狄泉攻城掠地,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除了许贯忠,能处理这些事情的人没有,他自己不亲力亲为可不行,大政方针他得来拍板。
“既如此,明日便上路如何?”
杨志询问道。
“好,你那小侄子也带去?”
“长辈亡故,自然也要灵前尽孝。”
“青面兽”杨志回答道。
“也好,速去速回。”
狄泉这边答应了下来,这件事情就不再操心了,杨再兴带回去就带回去了,毕竟杨志已经表示了之后要把杨家的老弱妇孺接到济州府安身,所以回去了,那也算是暂时回去而已,早晚也要回来。
杨志这边得到了狄泉的首肯之后,就去看他自己的小侄子杨再兴,杨再兴之前被“旱地忽律”朱贵带走吃饭去了。
由于梁山开始对外扩张,所以不仅仅只局限于梁山一隅之地,信息面可不仅仅知来源于原本李家道口处“旱地忽律”朱贵的酒肆了。
也就是,原本那“旱地忽律”朱贵酒肆的特殊性被取代了。
既然如此,那“旱地忽律”朱贵也就没有必要留在李家道口的酒肆了,探听消息,只需要派出一个小头目过去就可以了。
至于“旱地忽律”朱贵,狄泉干脆随军携带来管后勤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一点也是很重要的。
眼下那“旱地忽律”朱贵已经带着那小杨再兴去吃饭,别看小杨再兴年纪不大,但到底是将门虎子,将门之后,抱起来一只烤得刚好的羊腿啃的满嘴流油。
与此同时,那小杨再兴也不忘了把自己怀里的烂银枪方下。
“青面兽”杨志走过来看见小杨再兴枪不离手的时候,不由得慨叹起来,“枪不离手,不愧是杨家后人,祖宗传下来的就是这个种啊!”
“花和尚”鲁智深在一旁打趣道,“杨制使,你们杨家这是什么规矩?枪不离手?”
“我当你幼时练功时,也是枪不离手,那时在西宁老家,还是佘老太君指导我习武,而今……”
杨志想起杨家辉煌不再,人丁凋零,一时也是心中悲凉。
“兄弟,你别念旧了,先顾一顾眼前人吧,你那侄子狼吞虎咽,想来一路上没少受苦,不是家里饭食缺油水,就是路上短盘缠了。”
“花和尚”鲁智深对于“吃”这件事情和人的吃相速来都是很敏感的。
“青面兽”杨志闻言,也是走上前去。
“杨制使,来了!”
那“旱地忽律”朱贵见杨志来了,打了个招呼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留出空间给他们叔侄俩自己说话。
“伯父!”
杨再兴看见了杨志,艰难的把嘴里的羊腿咽下去。
“吃,放开了吃,你怎么饿成这样?路上丢了盘缠?”
杨志试探着问着。
他多年没回西宁老家了,他一直没去想老家的妇孺生计有没有问题这件事情。
因为他知道杨家虽然说已经离开天波府回了老家西宁府,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是九代将门之家,回老家的时候,也带着许多的财物,在老家西宁府,还有几百亩地,就算是坐吃山空收租子,那也能过的下去。
可现在看到杨再兴的样子,杨志心里面犯了嘀咕,这小子的吃相像是八辈子没见过肉食一样,虽然可以当作是一路上风餐露宿,饿的,但是小杨再兴的身材也是瘦削,个头也不高,起码和同龄人比起来不高。
杨志他们都是杨家将出来的,从小到大不说别的,吃这方面从来不含糊,毕竟,古代穷文富武,你练武的吃喝跟不上,那练不出来功夫,首先就练不出来力气。
不说别的二战的时候中国军队和日军拼刺刀,日本军人个子矮但是军粮比中国军队好得多,身体强壮他们就占尽了便宜。
当年狄青征伐西夏,西夏人有一支“铁鹞子”骑兵,全员重甲,都是痦子甲全身,都是吃羊肉喝羊奶长大的,那力量比普通宋军强的就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看着杨再兴的身材,杨志知道他是缺了嘴了,而这情况很有可能代表着老家的财政上出了问题。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杨再兴在长身体的年纪,食量大是肯定的,这是肯定的,可是杨家连杨再兴一个孩子的吃食都管不了了,这细思极恐。
“没丢,就是得省着些花,娘亲给我带了十两两银子,不能顿顿吃肉。”
杨再兴说完,就又扑在了羊腿之上。
“十两银子!”
杨志震惊了,从西宁府老家到山东来,这相当于从大宋朝的最西头跑到了大宋朝的最东头啊!
杨家将的老家西宁府,可不是后世的青海西宁,而是指的是西宁古城。
这个西宁府,是位于甘肃省白银市会宁县翟家所镇张城堡村,因三座城体相连,故亦名“三连城”。
该城建于北宋崇宁五年,三连城中央一城为内城,东西两侧为关城,三城连环,规模、式样相同,东城两边开城门,之前是老火山王杨衮留下来的火塘山山寨。
这就是在后世,从甘肃到山东,那也得有个一千四五百公里远,一路上骑马过去,连人吃带马嚼,再加上住店,十两银子他杨再兴能够支撑到此处,太不容易了!
“你娘就给你十两银子,家中没钱了吗?”
杨志急于去询问出真相。
“这……这些年乡间水患,家中百亩田地,都被浸泡,后来成了盐碱土,不得种地打粮了!”
听了杨再兴这么说,杨志心说自己猜对了。
“日子如此艰难,为何不来找我!”
“青面兽”杨志刚说出来这句话就后悔了,前几年他混成那个样子,就是找到他了,估计也救济不了什么。
“这,娘没说。”
杨再兴说道。
“老人家去世,与此有关否?”
杨志突然想起来,王兰英她老人家的去世,会不会和杨家的窘境相关。
“那倒不是,之前爹留下来的财物都给王太祖奶丧葬用了。”
杨再兴这么说,杨志的心里倒是放下心来,要是王兰英是因为没钱导致她老人家去世的,那杨志作为杨家后人,死了以后没脸去见金刀老令公啊!
“你先吃饱,明日启程回老家。”
杨志这边找地方先把杨再兴安顿下来,然后就去看看自己还有多少的钱财。
毕竟老家妇孺都已经困苦到了这个地步,而且办理丧事,前后还要花钱,王兰英毕竟是当年杨六郎杨景杨延昭的次妻,那丧事可不能含糊的办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杨志倒是不缺钱,自从跟随了狄泉,一路上都在杀敌立功,得到的战利品和奖赏也是不少的。
他把财物打包成了一个大包裹,准备带走。
次日一早,杨志带着杨再兴与鲁智深辞别了狄泉、许贯忠与一众头领,便踏上了西行之路,回西宁府老家去了。
“这次回去,我必要去见一见我那小王兄弟。”
在中午打尖吃饭的时候,“花和尚”鲁智深连吞两条鸡腿,又连干了三大碗烧酒,突然说了起来。
“噢?这是鲁提辖的旧相识?”
杨志问道。
“他叫王彦,王子才,当年我在老种经略相公手下做提辖官时,他还是刚刚从军一个少年,但他天子聪慧,武艺不错,洒家指点过他的武艺,当年洒家与他都在种经略帐下打过西夏,这小子是个将才,升迁得快,当初我打死人出走时,他已经做到了团练。”
鲁智深说道。
“能得你鲁提辖金口一赞,想来也是个人杰!”
“这倒是,他擅用一条马槊,武艺不俗,而且排兵布阵,用兵稳妥,比我强多了!”
鲁智深口中王彦,字子才,乃是河内人,一说上党人,中国南宋将领。
他在历史上也是响当当了不得的人物,历史上王彦初任县尉,曾从泾原路经略使种师道抵御西夏,立有战功。
金灭北宋后,投河北招抚使张所,任都统制,率军北渡黄河,大败万余金军,收复新乡,后遭数万金军围攻,率部众突围至共城以北太行山区,先后与金军近百战,屡挫其锋,威震河朔。
王彦所创八字军,号称天下精兵,在南宋抗金战争中起了重要作用。
当年岳飞到河北投军,被宣抚使张所分到了王彦手下。
若是“花和尚”鲁智深能够把此人给弄到梁山,梁山泊无异于是又得到了一员大将!
“如此人才,只怕是受种经略器重吧!”
杨志言下之意,就是说人家王彦大好前程,恐怕是不会和鲁智深他们一起离开西军。
鲁智深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人是人才,这个自然,只可惜,他可不姓种啊!”
鲁智深这一句话,说得却是颇有深意,让人浮想联翩,不解其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