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华夏话剧的最高殿堂，国家话剧院平时的训练课是不对外公开的。
不过作为《驴得水》的剧本作者，周灏可以名正言顺地现场观摩彩排联习。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驴得水》的排练基本已经成型了，已经可以开始进行完整的彩排。
为了欢迎并且感谢周灏，话剧院亲自安排了一场内部半公开的《驴得水》预演，邀请了不少话剧院内部的大佬前来观摩。
而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黄老爷子，则是亲自陪同在了周灏身边，一见面就握着他的手唠嗑个不停，可见他对这个本子有多满意。
在呼啸的背景风声中，幕布徐徐拉开。
三男一女围坐在一张简陋的小桌旁，抓耳挠腮苦思冥想，背后歪歪斜斜的小黑板上写着几行交代信息的粉笔字——三民小学民国十一年上半学期总结大会。
几秒钟后，安静的氛围被打破，铁匠掀开门帘进入了舞台，“那个驴棚的铁丝我给你们修好了。”
纯正的东北口音自带笑点，让人忍俊不禁。
魁山：“嘘……”
铁匠低着头整理包袱：“谁把钱给我？”
魁山小声提醒：“开会呢！”
铁匠似乎没听清，“啥？”
魁山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开会呢！”
铁匠面带惊讶：“啊？”
魁山再度重复，“开会呢！”
铁匠恍然大悟，“哦，开会呢……”
就开场这么一段简单的表演，就已经让周灏和林夕娜感觉汗颜了。
其他三位都还没动呢，就铁匠和魁山在那一问一答，而且台词也是出奇的简单，重复度相当高。
然而就是这么一段戏，两位演员就能用精妙的小动作和台词上的逻辑调整，层层递进表现出了双方各自的状态。
厉害！
尤其是林夕娜，看得耳根都有点发烫了。
好厉害的台词，口齿清楚抑扬顿挫，而且人人都仿佛自带混声特效，根本不需要字幕辅助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相比之下，自己的台词功力实在是拉垮到没法看。
不过随着情节的慢慢推进，这些心思开始迅速淡化遗忘，因为她彻底被这幕剧给吸引住了。
性格耿直、脾气火爆的周铁男、虎头虎脑憨憨傻傻的铁匠、虚伪现实的孙校长、薄情寡义的裴魁山……一个个鲜活人物串联起来跌宕起伏的剧情，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但要说最吸引她的，还是杨卫红饰演的张一曼，一身高叉旗袍配小披肩，曼妙身材显露无疑。
这位杨大姐平日相当低调，很少穿那些卖弄身材的衣服，这会儿旗袍一上身才发现，那也是相当有料的。
相比身材，更值得称道的自然是的表演功力和台风，哪怕他是整个剧组里练习时间最少的，但依旧稳稳拿捏住了这个角色。
一个外表风情万种、内在却单纯正直的女教师，被她诠释刻画地惟妙惟肖。
而这个角色对于林夕娜来说，还有另外一个震撼感触——这个角色的外在实在太过“刺激”了。
她的衣着打扮，她的说话腔调，她所做的事情……说好听了那是风情万种，说难听点那是带着点放荡的！
这种设定的角色，放在现在的华娱圈里估计根本没几个小花敢接，都不是能不能驾驭角色的问题了，是根本不能碰！
哪怕演员本人愿意挑战，背后的经纪公司也不会同意，哪怕经纪公司捏着鼻子同意了，粉丝绝对第一个不答应。
开什么玩笑，接这种放荡的角色，爱豆形象还要不要了？
代言还想不想要了？
想要是吧？老老实实回去演善良可爱的傻白甜去！
怔怔看着杨卫红在台上近乎忘我的表演，林夕娜似乎明白了周灏的用意。
或许在他眼里，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演员吧？
在红线和道德框架允许的范围内，只挑戏不挑角色，不去追求绝对的聚光灯核心，也不去追求绝对的阳光形象……
这就是你对我的期望吗？
这幕《驴得水》整整有两个多小时，终究还是处于磨合彩排阶段，中间还是出现了几次小问题，不过都被演员完美化解了。
看到这临场应变的能力，再看看他们连着两小时的稳定发挥……很容易就能理解，为什么这些话剧演员出去演电视剧都会形成降维打击。
基本功就不是一个位面的存在啊！
全场表演结束，所有演员上台鞠躬谢场，周灏立刻起立鼓掌。
不带半点人情世故，这是发自内心的鼓掌。
虽然有些小瑕疵，但瑕不掩瑜，演得确实好。
毕竟国家队，这实力杠杠的！
尤其是杨卫红的表现，简直堪称惊艳，直接把他当年在地球上看的原版演员，爆出了三条街！
“小周啊，你觉得怎么样？有什么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黄老爷子笑呵呵看着周灏，“别客气啊，有什么意见只管说，这可是你自己写的戏，到时候演砸了你可别赖我们。”
人家说的客气话，你要当真那就是不懂事了。
开玩笑，指点国家队？
疯了吧！
周灏连连摇头，“已经很完美了，您要再让我说不足，那可就是在为难我了。”
老黄哈哈大笑，笑声中气十足。
不得不说，这些个话剧演员的身体是真的好。
表演结束后，观众席上的几位大佬都过来跟周灏打了一圈招呼，互相都留下了联系方式。
别管用不用得上，备着也是条人脉路子嘛，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
而老黄就直接多了，“小周啊，这本子我们院里上上下下都觉得很满意，你手里还有没有其他本子？”
好家伙，直接开始薅羊毛了？
周灏歉然摇头，“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写那些。”
“可惜了……”老黄一脸遗憾。
“小周，要我说你就不该把时间浪费在写什么网文上。”一位年过五十的大姐忽然说道：“那东西根本上不了台面啊，你要有那时间，多些一些好剧本呀！”
得亏周灏表情管理到位，要不然高低地皱个眉头。
啥玩意儿啊，这就开始挂鄙视链了？
网文怎么了？
没有网文的稿费，老子早饿死了，谁给你们写阳春白雪的玩意儿？
老黄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怪味，回头瞥了那人一眼，随即亲热地拉住了周灏。
“走走走，吃饭去，顺便谈一谈《驴得水》分成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