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叔,您是说我不该主动上辞呈?”载振问。
“辞呈还是要上的,这样就可以把王爷保下来。”袁世凯说。
“袁兄弟,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奕劻应该是被袁世凯搞糊涂了。
“其实,太后是保我们,也是不保我们,是支持我们,也是不支持我们。”袁世凯言道。
奕劻使劲的摇头,“袁兄弟,我是更听不明白了。”
“是呀,我也是。”载振附和。
袁世凯扫了一眼这对草包父子,“太后这边接受了载振贤侄的辞呈,保留对段芝贵的处罚。那边免掉赵启霖,其实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她要打咱们五十大板,咱就得伸出屁股让他打。否则,让太后找地方,就不知道打哪儿了。”
“袁兄弟,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看来,我们以后做事一定要谨慎,什么事都尽量往后缩,尽可能低调。”奕劻点着头。
袁世凯急摆手,“王爷,恐怕不行,我搞官制改革碰壁后,也是想缩回天津,把兼职都辞了,不再管朝廷的事。可是,人家不肯放手。你退,人家就进,你想躲起来,人家就到处搜。你想跑远点,但不见得比追杀来得快。”
“有那么严重吗?”奕劻有些不信。
“相当严重,人家这一次可是冲您来的,冲您这军机处领衔大臣的位置来的,我最多是在天津老实待着,他们未必能把我怎么样?”袁世凯竭力装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知道,奕劻没什么心机。如果有一天,自己这一派失利,他很可能把自己推出,说所有的事都是自己策动的,他是受了诱惑和蒙蔽。
“父王,必须把苓春煊和翟鸿穖这两个老东西搞掉,要不,咱们永无宁日。”载振言道。
“王爷,都知道您心肠好,可是,您应该知道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也应该听说过农夫和蛇的故事。”袁世凯赶紧附和。
“我们怎么办?”奕劻活心了。
“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把苓春煊和翟鸿穖搞掉。”袁世凯坚决地说。
“这两个人是很可恨,可说实话,他们都是不错的人,都是认真做事的人,都是忠于朝廷的。”奕劻好像有些不忍心。
“王爷说的不错,您是一心为朝廷着想,可是,别人会这样想吗?这一次我们两家打个平手,其实是很侥幸的,也有几分运气。下一次,我们未必能这样的幸运?”
看奕劻还在犹豫,袁世凯接着说“人们不是说了吗?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次事我们惹着谁了,杨翠喜的事算个屁事呀?男欢女爱的,可是人家就要拿来大做文章,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惹他们了吗?没有吧?是他们不肯放过我们。
“人家拿刀砍咱们,咱们总不能伸出脖子任人家砍,总得自保,总得防守。王爷,您应当知道,主动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王爷,您想好,如果想和他们和平共处,我没关系的。倒是您自己要多加小心,我可是听人家说了,苓春煊这一次就是对您来的,他对太后和皇帝亲口说的,他要给太后和皇帝当一条恶犬,专门咬您。”
“父王 ,您还犹豫什么?现在我们和这两个老东西势同水火,是有他们没我们,有我们没他们呀!听我袁叔的,没错。”载振在催促。
“说得对,有他无我,有我无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家已经打上门来了,袁兄弟,你说怎么办吧?我全听你的。”奕劻的大手一挥。
袁世凯旴了一声,手往下压了压,起身打开厅门,伸出头往外看了看,然后将头缩回,把门关死。
“没事的,兄弟,我这府里的人都可靠。”奕劻言道。
“王爷,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含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
袁世凯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但是,主要还是得奕劻来实施。
于是,晚清那场,由翟鸿穖和苓春煊发起的,袁世凯和奕劻为一方,以翟鸿穖、苓春煊为一方,震动晚清政坛的大风潮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这一年是一九零七年,干支纪年为“丁未”,所以也称“丁午政潮”。
军机大臣兼外务部会办大臣、尚书,翟鸿穖湖南长沙人,字子玖,号止庵。同治进士,光绪初年大考全国第一,从翰林院编修、待讲学士起步。
少年的瞿鸿禨在父亲的严督之下,满怀报国之志,刻苦用功,在十七岁就中了秀才,二十一岁中举人,二十二岁又中进士,进了翰林院。光绪元年(一八七五年)大考翰林,瞿鸿禨考列一等第二名。
此后二十余年瞿鸿禨曾两充考官,四督学政,遍及五个省份。晚清的内政腐化已深,翰林则以派学政为肥差。这样的机缘,换个爱钱的官员早已发财。而瞿鸿禨所到之省,一心一意选拔人才,拒绝一切铺张浪费,谢绝一切请客送礼,严厉禁止手下以教育为名对地方的索扰。二十余年的精忠为国,其清正廉洁的官风终于被天下所称颂,其官职也从四品的侍讲学士渐渐升到二品的礼部右侍郎。
八国联军打进北京,慈禧太后带着光绪皇帝仓皇逃到西安。军机大臣中有四人因“庇拳”之罪被黜,只剩下荣禄和王文韶两人,急需补充。瞿鸿禨受到推荐,于一九零一年正月十五日奉旨赶往西安,经选拔后被任命为军机大臣。
此后,瞿鸿禨出任工部尚书、军机大臣、政务处大臣。后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改为外务部,位在六部之上,他任外务部尚书。因为官清廉,作事认真,勇于担当,在朝堂威信极高,深受慈禧太后信赖。
袁世凯其实是很钦佩翟鸿穖的,曾经努力结交过。开始曾放下身段,示意愿意成为翟鸿穖的门生。
翟鸿穖以“受宠若惊,万不可当”而推却。继而又托人询问可否换贴,又被翟鸿穖宛然谢绝。
就是这样,袁世凯还是想和翟鸿穖搞好关系,提出设立责任内阁时,想以奕劻为总理,他和翟鸿穖为付总理,共同組阁。
想不到翟鸿穖竟以此到慈禧太后那里奏他一本,说他野心特别大,想通过设立责任内阁,把組阁权紧紧抓到手里,最终导致自己费尽心力搞出来的官制改革方案流产。
一次次的热脸贴冷屁股,袁世凯还是不死心,后来听别人说,翟鸿穖根本就没把他这样的没功名的人看在眼中,根本不屑于和他这样的人为伍。
这还不算,翟鸿穖还公然对外宣称贪婪昏庸的奕劻和骄横跋扈的袁世凯结党营私,他这样清白之人怎么能和袁世凯之流同流合污呢?
终于惹得袁世凯恼羞成怒。
当袁世凯得知这一次对自己和奕劻下手是翟鸿穖一手策动后,下决心除之而后快。
按着袁世凯的战略安排,奕劻按部就班的开始行动。
他们的第一步是对付岑春煊。
在奕劻、袁世凯策动下,两广总督周馥、闽浙总督松寿接踵电奏饶平、黄冈、钦廉等地匪患难平。
五月二十七日,奕劻向慈禧“独对”,极力夸大两广军情,声称非岑春煊不能平定,提出让岑春煊重任两广总督。
苓春煊刚来时,慈禧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觉得这朝廷还真就缺这么个六亲不认,铁面无私的人。
但是,这还没多长时间,慈禧就有些烦了。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看谁都不顺眼,今天参这个,明天参那个,这世界没好人了,就你苓春煊一个好人吗?
慈禧给了个特权准其随时入见,他亦不推辞。不管不顾地屡屡求见或上奏疏,放言无忌,使朝野频生波澜。
最让慈禧不高兴的是,就在前天,他还密奏李莲英一本。
当然了,李莲英要是有毛病,也不是不能奏本的。但什么毛病没有,就是“和袁世凯关系不一般”。“和袁世凯关系不一般”,这算什么毛病?
小李子,一个下人,能得罪袁世凯那样的封疆大吏吗?和袁世凯走得近一些,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所以,听了奕劻的话后,一方面觉得奕劻的提议有道理,两广本来是苓春煊的地盘。另一方面,也真想把苓春煊快点弄走,让自己的耳根清净一点。
马上下旨,苓春煊任二江总督,免去他还没干满一个月的尚书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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