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芽那边知道自己的过往之后,虞雅便不再露面,甚至柳芽给她看诊也拒绝交谈。
那么多美好和痛苦的记忆,信息量大到让人无法接受,尤其是虞雅不认为自己已经为人母的前提下。
且记忆中的某个身影不断浮现,虞雅的思绪很乱,她需要自我消化,也是一种本能的逃避。
靳北疆这边的情绪自然也不好,但习惯了冷脸又戴面具,除了柳芽之外很少有人能感受到靳北疆的情绪,可见他现在的自控能力有多好。
“要不,让三儿和娘相处相处?”
柳芽想了几天,对于眼下的情况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对于心理学这方面她懂的不多。
何况生病的人是婆婆,柳芽连开药方都要再三斟酌,有时候不免要自嘲一番不是和好大夫。
“你确定?”靳北疆对小儿子很不放心。
出一趟门,把自己的妹妹给忽悠出事了,靳北疆不认为二皇子现在有能力打开虞雅的心扉。
尽管二皇子好心办坏事,结果是小公主重伤,却也摆脱了危机,可还是让靳北疆觉得二皇子不靠谱。
摸摸鼻子,柳芽也不敢保证二皇子能不能敲开虞雅的心门。
想到二皇子的长相更像自己,柳芽也歇了这个念头,换做是其他几个孩子在,问题都更好解决一些。
没有长辈能拒绝的了和自己容貌相似,或是和自己的血脉长相相似的隔代亲。
南国。
作为已经外家的公主,即便是皇帝最亲的姐姐也不能留宿宫中,除非有特殊的理由,否则言官定会弹劾。
可向晚公主一向不守那些教条,若非如此也不能在险象环生的情况下扶持弟弟登基。
“皇姐,你真的要远嫁奉国吗?”
小皇帝对自己的长姐很依赖,这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愿意用生命来守护的亲人。
向晚眼眶微红,想要揉小皇帝脑袋的手顿了下,终究还是搭了上去,这样的机会不多了啊!
“皇姐相信你能稳住南国的江山,但如今的南国外忧内患,奉国更是强大的随时可能做出对任何国家出兵的举动。”
“你我姐弟身在皇室,享受了这份尊荣与华贵,总该要有所付出。皇姐向你保证,不论身处何地,皇姐的心都是向着你的,也会活的很好。”
这是身为公主的责任与担当,何尝不是身为姐姐对弟弟的保护?
小皇帝想哭,但皇帝不能轻易落泪,哪怕只有他们姐弟二人在。
“皇姐还会回来吗?”小皇帝询问。
“如果弟弟能将南国治理的繁荣昌盛,不需要皇姐联姻了,就是皇姐的归期。”
向晚许下承诺,却明白有生之年是没有那一日了。
除非奉国遭遇极大的天灾,又被各国联合攻打,否则南国再如何强盛也不及奉国,至少在百年内不可能。
可向晚已经嫁过人,哪怕贵为公主,也不可能嫁给奉国皇帝,哪怕是只做妃位也不会被接受。
联姻是求两国交好,而非是挑起事端,向晚公主十分清楚自己的价值,以及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姐妹俩沉默不言,即将分别给他们带来的伤感,还有政治上那些沉重的事,此刻都不想提及。
或许,这样的宁静此生都不会再拥有,哪怕是偷来片刻的闲暇也好。
这是身在皇室最大的悲哀。
向晚公主若是男儿身,或许她是最佳的帝王人选,可惜这个年代对女子不公。
而身在南国,向晚注定体会不到由靳北疆父子接手的奉国皇室,是多么的和睦与幸福。
京城。
小皇帝再一次微服出宫,这一次却是带着靳北疆留在贤王府的老人,一起来虞家检查宅院的恢复情况。
在虞家彻底破灭之后,虞家的大宅子一直控制,这是那个废帝对虞雅的在意,所以没有允许任何人接手这里。
哪怕虞家富甲天下,豪宅内的一切都足以让人垂涎,却一直被保护的很好。
但宅子终究是死物,如今除了还留守在这里的几位忠仆,哪里还有曾经的大宅门景象?
“奴才虞忠,给小主子请安了!”
一道哽咽的声音传来,小皇帝还没说免礼,对方便咚咚咚的叩了三个响头。
虞忠是跟随虞老爷的老管家的孙子,是这宅子里的主事人,也是靳北疆提拔起来的,如今是虞家忠仆,也为虞家最后的骨血效命,既为皇家效命。
“平身。”
小皇帝挥手,道“随朕走走,讲讲曾外祖和祖母的事。”
第一次来到虞家的宅院,小皇帝饶是见惯了皇宫的金碧辉煌,也不得不承认还是虞家的宅子更有生气。
且除了规制上的约束,虞家宅院内的一草一木都价值不菲,便是皇宫也不一定比这里稀罕的东西多。
而能经历几代帝王,依旧保存这栋宅院,还是在没有主人的前提下,当真是匪夷所思。
可这就是事实。
“回小主子的话,奴才是虞家家生子,遗憾的是没能效忠老爷,也未能在小姐身边尽忠。”
“不过老爷和小姐的父女之情,留下来的奴才里头,有谁不竖起大拇指呢。”
回忆过往,虞忠忍不住眼含热泪,他也是见证过虞家最辉煌的时刻的啊!
小皇帝私服去了虞家的消息并未刻意隐瞒,至少一些权贵是能知道消息的。
已经出嫁多年的祁书瑶这些年仗着娘家在新朝的地位,在夫家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却夫妻不合心。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祁书瑶与若兮郡主竟成了好友。
“我记得六王爷在世时,与还是虞家小姐的太皇太后娘娘是知己,当时京中许多人都在猜测,六王爷是否会成为那最有幸之人,因此有不少人支持六王爷为太子。”
祁书瑶手执棋子,聊家常的口吻说起了过去。
若兮郡主面色微凝,已经做妇人装扮的她,早已没了当初的灵气,似是不得志一般,眉宇间有了褶痕,倒是比祁书瑶更显老成。
自从靳北疆当朝表态不会纳妃之后,能时常入宫的若兮郡主是多少女子羡慕嫉妒的对象。
可唯有若兮郡主自己清楚,召她入宫是柳芽的意思,是为了个她些颜面能在京中站住脚,并不是靳北疆的另眼相待。
饶是如此,若兮郡主也依旧是有召必入宫,只要能见靳北疆一面,哪怕连正眼都不敢抬,她也知足了。
“书瑶,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
“人生苦短,何必还要执着于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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