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来跑堂伙计给打来了一盆干净的清水和一条洗脸的巾帕,湿布巾擦过脸颊,露出原本就白皙粉嫩的皮肤,瓜皮小帽索性摘下帽子,自怀中取出一把木梳蘸上水,将头发也重新梳理了一遍,编成辫子绾起。
清秀小巧的巴掌大面庞就犹如一只刚剥了壳的鸡蛋,半熟蛋清般的乳白色怕是任谁也想不到眼前这名五官清秀灵动的女儿家,竟是整日里一贯风吹日晒的六扇门捕快。
棠梨愣住 :“ 你是个女娇娥?”本是青楼花魁出身,棠梨认人的本事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最初瞧见这头戴瓜皮小帽,长得分外清秀的少年只觉着相貌生的甚好,却怎也不曾想对方竟是一名姑娘家!
崔羡安神情间略有不满的挑了眉梢反问道 :“怎得、不行?”
“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六扇门之中竟也有女儿家。”
瓜皮小帽冷哼道 :“ 少见多怪!”
嘴里还哼着动听的小曲,更是不愿意去多加理会他她们,无论是对棠梨还是那曹革都无甚好感。
那名头戴瓜皮小帽的俏皮女娃子,名唤崔羡安,乃是京城六扇门的捕快。六扇门之中个个都是探案的好手,崔羡安虽是姑娘家,但无论是眼力还是破案的能力都是六扇门之中,若干捕快捕头所不能及的。她虽是一个未出阁的二八少女比男同僚还‘好色’,到哪都不忘调戏美女,青楼小调更是张口就来。
相比之下六扇门似乎不大适合牟岳他更擅钻研厨艺烹饪之道,只因牟岳的爹爹是六扇门捕头,便也想让牟岳也入衙门,虽不求他能有一番仕途,但当着公门中人日子倒也还算安稳。
无论怎样的言语,只要是从崔羡安口中说出的,也总能听出若干道理来,就像有劝说以及能够让人信服的魔力。
虽说旁观者清,但是说到底,一个授业之师,一个是待自己极好的大哥哥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只怕都做不到旁观这父子二人之间的隔阂变得愈发严重,自己却无动于衷。
终于在崔羡安,屡次以退为进的劝说之下师父(牟岳的爹爹),算是认可了羡安那句术业各有专攻。牟岳本就是个很孝顺的儿子,牟程万的退步使得这父子二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牟岳虽然管崔羡安叫爷,但是打心眼里还是很佩服自己这个性子讨喜且不拘小节的大妹子,一个女孩子家能在六扇门一群男人堆里待得如鱼得水,这便是她异于寻常闺阁女子之处。
崔羡安叹了又叹,模样幽怨的道着 :
“ 大牟……”直叹得牟岳直起鸡皮疙瘩九不离十也猜得出接下来她想说什么只是曹革给的这沓子银票是要回六扇门上报登记在册的,可绝不能叫她给惦记了去,否则爹爹回去可不会轻饶了自己遂赶忙揣进衣襟里。
故作脸色微沉说着 :“ 小爷这沓银票的主意你就别打了,这若是让我爹爹知道咱俩企图私吞了这些银票,那还不非打断我的腿不可?所以……也就只能请羡爷您节哀了!”牟岳更免不得为着自己的遭遇默了默。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动了银票,到最后是牟岳一人被打断腿这着实太不公平了些只是自家爹爹待羡安的确是甚好虽不是亲父,却也胜似亲父!
牟岳的性子憨厚,以往都是被古灵精怪的羡羡差遣来来调遣去的,如今一脸正直的说教着,反倒不适应了生怕她炸毛余光还偷瞥着她,怎料羡安愣了片刻,认同的点了点头也算是妥协了。
细想,大牟的爹爹牟程万是崔羡安的师父,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将牟岳和崔羡安举荐进了六扇门,迄今为止也做了半年多的捕快,托师父的光这当上了公门中人才能如今这般神气。再者牟头儿将他毕生独创的,探案追踪术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夏青和大牟。于羡安来说,师父如父,这断断忤逆不得。
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朝牟岳打了个手势,她他们一人压着棠梨一人压着曹革便准备乘坐曹革的马车回京,既省却了这一路在马背上到颠簸,又能提早些赶回京城六扇门。
京城永和巷内,虽然是六扇门总部但从外观来看,这个院子的设计和附近民居小院并无任何差别。
差别不过是占了附近一小片院子,还高高挂着一块上面刻有六扇门三个青底大字的青古铜门匾。院子与院子之间的墙面被打通,连成一大片相连的门,除了正厅用于衙门堂审,侧堂偏厅之处用于案情会议所用。
余下的一处处小院落则是六扇门,衙门里捕快的住所,这里的景致也就长廊里的雕花镂空石墙,和那几棵常青的松柏树还算是入得眼勉强算是一道风景但若是、拿去跟那北镇抚司比上一比,便压根没有比较的必要了,光是那一望无际且华美的红漆绿瓦高墙,都能媲美过六扇门里所有的陈设,更莫说那金丝楠木为底的几个御笔亲书鎏金大字。
锦衣卫 北镇抚司!
六扇门虽然资费拮据、人力有限,可是这里的一草一木却都好似种在羡安的心里,六扇门就如同家一般,目光所到之处都有着几分温馨的感觉。
刚想招呼几名同僚来帮忙一起押解曹革夫妇二人去过堂审,怎料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并不是关系多么的熟络,更多的是令人禁不住作呕!
那人转过身来,衣着绿红罩甲衫,腰间还挂着一把钢质朴刀,生得一副糙汉子相,可眉目间尽显贼眉溜眼之态。此人名叫董宇,在六扇门中无甚功绩竟也能让他混上捕头一职,全身依仗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各种的吹捧奉承上司。
结果倒还真没让羡安失望,这董宇一上来便是一副蛮横的模样 :“ 小小年纪怎得如此懈怠?抓个人犯竟然足足去了两日之久!”董宇不满的摇了摇头,目光看向牟岳押解的那名衣着紫袍的人问道 :“ 这便是黑市商人曹革?”
这董宇到底还是碍眼的很,崔羡安默不作声。牟岳虽然也不喜董宇墙头草哪又风往哪倒,但是对方毕竟也是前辈还比自己和羡安这个捕快要大些的捕头说到底还是牟岳性子好的很,点了点头格格笑道 :
“ 正是,我和羡安正打算押解他们二人去过堂审,事过后再去交由府衙大牢关守……”
还没等牟岳把话说完,董宇便粗粗的打断他 :“ 不必了!曹革涉及一启通敌谋逆案,须将其送往北镇抚司审讯,你二人刚回来蓬头路面的快都回去梳洗人便交由我来替你们给锦衣卫送去。”
说罢还来伸手欲抓拿曹革。
只听到北镇抚司名号,棠梨直接吓的昏厥了过去,曹革惊的哭爹喊娘似是白日遇鬼了一般面如土色,拖着断腿直往后退嘴里还不停嘟囔着 :“ 不不不不我不去不去北镇抚司,我不要进诏狱……”方才还是神智清醒,如今却同疯魔痴痴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