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吕兴万同韦昙华一块去府前迎客。此宴是桓儇去年回来以后,第一次单独设宴款待宫外贵女。
各家摸不清她心思如何。但是按照以往惯例,单独开府设宴,大多数都意味着即将从宫中搬出来。各家亦可明着向桓儇替拜帖或者是请见。
是以各家命妇贵女起得极早,在家中好生打扮过。方才登上马车,心惊胆战地前往公主府。
此时公主府大门敞开,韦昙华和吕兴万一前一后站在府门口。望着从马车上鱼贯而下的命妇贵女,韦昙华浅浅勾唇。面上浮起一个温和笑容,姿态端庄地站在阶上。
从马车上下来的一众命妇贵女们,客气地同韦昙华颔首致意。随即在婢子的带领下,往前厅去拜见桓儇。
知晓桓儇脾气莫测,众人不敢同往日那般笑语晏晏。恭敬地行过礼后各自坐下,年轻的娘子们更不敢上前去同桓儇嬉笑。只能挑着与桓儇交好的韦昙华和崔殊欢说话。
年轻娘子一开口,软糯的声音飘荡在屋内。这才让沉闷的气氛有所缓和。
当然引人注目的,还是坐在桓儇下首的那位一身水色襦裙的年轻夫人。她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色温和地听着众人谈话。没多少人认得她,可她坐得位置实在特殊,反倒引人注目。
“这位是本宫府上的副家令,韵夫人。”抬手虚指了向阿韵的方向,桓儇莞尔轻笑,“本宫不常在府中。许多事情吕兴万行事不便,韵夫人刚好能弥补此处。”
众人闻言反应过来,朝阿韵颔首致意。纷纷同阿韵说起话来,彻底将之前的沉闷一扫而尽。
时至隅中三刻。府中落座者众,待吕兴万清点过帖子,确定人已经来齐。再遣人去后院看看各处的布置是否妥当,这才再来传话请桓儇移步后院用膳。
既然是赏花宴,设宴的地方自会在观景绝佳之处。
暖阁外婢子在徐姑姑的带领下恭候着桓儇以及众位命妇,待她们落座。婢子鱼贯上菜。
作为府中主人的桓儇,自然得到是第一道菜。待得她动筷,众人才敢动筷。
宴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望了眼上首含笑的桓儇,来此赴宴的夫人们心思各异。虽然说众人不再似之前那般拘束,但也不敢放下警惕。不过比起她们这边的喧闹,朝臣那边反倒显得安静。
正说着武攸宁领了几位年轻的郎君,来向桓儇行礼问安。
摩挲着手里的玉盏,桓儇勾唇望向站在武攸宁身侧的顾峰,“回来了。在外一年可好。”
“微臣顾峰叩见大殿下。”一声青袍的顾峰躬身作揖,神态恭敬地望向桓儇,“托您的福。微臣一切过得尚可。”
桓儇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又将目光移向其他几人。同他们说起话来。
有意与她交好的人,也趁着这个功夫从朝臣那边来这问安,顺便打探一下她的心思。
“府中的梅花开得正好,一块去赏花吧。”话落桓儇起身往外走去。
虽然是赏花,但是桓儇也没邀着众人同她一块。三三两两的分散到园中各处,她自己则隐在府中高阁里往下俯瞰。
阁内还剩下个韦昙华陪着。
“昙华,你不去赏花,在这里陪本宫做什么?”接过徐姑姑递来的茶盏,桓儇挑唇轻笑起来,“走吧,我们也去下面瞧瞧。”
府中所植的梅树开得极好。一行丽衣人从花簇锦攒中错过,行动所激起的香风。飘荡在园中各处。
原本拘谨的娘子们,也恢复了熟络。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赏花聊天。各家命妇们则把目光投向了来此赴宴的各家郎君身上。
在即将步入梅林时。桓儇止步看向身旁的韦昙华,语气低沉。
“昙华,去做你的事情。莫忘了本宫今日设宴的目的。”
望着韦昙华离去的背影,桓儇面露无奈地一笑。迈上一旁为假山花枝所掩的小道,屏退了徐姑姑等人。衣袂划过山石,拂下其上堆积的落花。
诸位贵女中众星捧月的自然是温卿妍。
不过在经之前韦府发生的事情后,温卿妍竟是收敛了许多。这会子眼角余光瞥见韦昙华正从不远处缓步而来,旋即迎了上去。
“昙华娘子。”温卿妍垂首,轻轻唤道。
止步。诧异望她一眼,韦昙华唇角微勾,“温大娘子。”
二人各自做足了礼数。旁下的娘子见她们如此,也纷纷福身。而韦昙华则一一回礼。
人群中有命妇感慨了句,“这韦家大娘子以前竟是被埋没了。也不知她有没有许过人家。”
“许了人家又如何?以宗国老的名声,还怕韦家不会攀上来么。”
“呵。我看你是糊涂。别忘了这韦昙华如今可是大殿下眼里的红人。”那翠绿襦裙的夫人手随意搭在袖炉上,“不管宗国老名望在如何,难不成还能越过大殿下?”
议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一旁的武攸宁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睇了眼最先说话的那位命妇,勾了勾唇。
这边的事情韦昙华自然不会知道。但是她这边却不乏有人好奇心颇重。
“昙华娘子,可知今日裴中书会来么?”身旁一鹅黄襦裙的娘子,面带绯色地望向韦昙华小声询问道。
韦昙华闻问睇她一眸。心中暗自盘算起是何人让她这样问自己的。看她的模样,似乎对熙公子有几分心思。可这长安谁不知道,熙公子眼里只有一个大殿下。
不过想归想,韦昙华面上还是浮起一个温和笑容,“也许是请了的吧。不过昙华也只是替大殿下办事的,其他的事情并不清楚。”
话音刚落,那位娘子目光闪了闪。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绣鞋发呆。一脸失望的模样,让身旁人神色都深了几分。
“啧,谁不知道裴中书对我们的大殿下情有独钟。旁人还是不要肖想此事。”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说了一句。韦昙华转头温和的目光从人群中碾过。星眸中沁出警告。
“大殿下邀你们是来赏花的。可不是来嚼舌根的,再有大殿下是君,我等是臣。臣子岂能议论君事?”
此话入耳哪有人敢再议论此事。认真地赏起花来。
但是却总有人不愿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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