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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求见
    <b></b>                  屋外夕阳已沉。游来的风拂乱裴重熙的袍袖。他负手站了许久,最终振袖大步离去。也不管裴府中仆役如何惊惧他。

    “主子,那四人已经全部找到。”幽天立在一旁神色恭敬地道。

    闻问裴重熙微微颔首,启唇冰冷地吐出个杀字。

    裴府内众人在确定裴重熙离开后,松了口气。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又唤来仆役赶紧进来收拾收拾,重新布膳。

    “长兄,你行事实在是糊涂。”裴潇埋怨地看向裴济,没好气地道“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来。万一他一怒之下杀了我们怎么办?”

    闻言裴济面色更不是不好,拂开裴重慧的手,起身欲往外走,“他敢。就算他一手遮天还能无视魏律不成?我这就去御史台告他。”

    “阿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大殿下不利,但是您今日实在不应该说那样的话。”说到这,裴重慧敛衣作揖,“此次说什么也是您不占理。若您真的去御史台,只怕也没什么用处。”

    听得这话裴济瞬间泄了气,如同打蔫的茄子一样靠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闭上眼裴重熙刚才狠厉的目光尤在眼前。

    思绪至此,裴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三郎的意思,是要我们咽下这口气?”裴潇的夫人皱眉道。

    闻问裴重慧摇摇头,“二婶,您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如此鲁莽行事。”

    “鲁莽?分明是他裴重熙仗势欺人,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父亲。”缓过劲来的裴济瞪了眼裴重慧,斥道“你何必再为他说话。”

    “晚些时候我亲自去向大殿下请罪。”

    言罢,裴重慧转头离去。留下一脸肃色的裴家人。

    公主府内桓儇倚着凭几,在她面前的桌案上仍旧搁在裴重熙给的那封信笺。信她已经看过了很多遍,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于大魏而言,冯家父子鞠躬尽瘁。如今只留下个冯仁弘,若是真的要除去冯仁弘。那些个功勋卓著之臣,多少会对淇栩心生怨怼。

    指尖抚过信笺上的字迹。桓儇敛眸叹了口气。不杀此人,易激民愤。若杀此人,也许可促成他的计划或者是引起朝臣非议。

    “大殿下。”

    武攸宁立在几步外,躬身拢袖,“微臣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去查探过。去晚了一步,微臣只在路边拾得一个箭头。”

    接过武攸宁递来的箭矢。桓儇凝眸,箭不过几寸,为小弩常用。手指拂过箭身,停在了其上所刻的白鹤纹样上。

    长安以白鹤为纹样者,只有宗家。

    将箭矢搁在案上,桓儇沉声道“让荀凌道想个法子让胡商开口。他要想用刑,直接动手就行。”

    “是。”瞧见桓儇眼中异态,武攸宁眉头皱起,“您说他们会不会再来一击?”

    “本宫还怕他们不出手。攸宁,你去阿韵那边一趟。告诉她务必将此事捅出去。”

    领会桓儇的意思,武攸宁随即领命离去。

    武攸宁刚走没一会。吕兴万来此通报说是裴重慧在外求见。

    原本按照桓儇的规矩,没有拜帖者一律不见。可裴重慧怎么说也是裴家的郎君,如今虽然是白身,但是却在弘文馆读书修习。

    看了眼灯下的桓儇,垂眸久久未语。吕兴万斟酌着道“不如老奴替您回了?”

    “带他过来吧。”

    忐忑不安地吕兴万身后,裴重慧时不时抬头打量眼四周。廊上走过的婢女看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快步离去。

    廊上垂下的灯笼微曳,月影婆娑中树影亦婆娑起来。

    “裴三郎,您仔细脚下的路。”吕兴万在前持灯引路,语气柔和,“您不时常来。府中虽然规矩不多,但是机关却多。”

    “二哥,经常来么?”

    闻问吕兴万笑而不语。

    见吕兴万这副模样,裴重慧了然。只怕自己那位喜怒莫测的兄长时常来往于此。否则自己也不会有这个待遇。

    “多谢吕管事提点。”

    说话的功夫二人已至内院。

    内院伺候的婢女瞧见二人微微福身,“大殿下,人到了。”

    “裴三郎进去吧。”言罢吕兴万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深吸一口气,裴重慧鼓起勇气踏进屋内。

    桓儇仍旧坐在灯下。听得脚步声,抬头望了眼进来的裴重慧,指了指下首新搬来的垫子示意他坐下。

    “草民谢大殿下。”

    “尝尝新到的蒙顶石露。”桓儇斟了两盏茶交给白洛递过去,“这个时候你来做什么?”

    谢过白洛递来茶水,粗略抿下一口。裴重慧沉声道“草民无意叨扰您。只是有些事……”

    说到这裴重慧目光骤变。搁在膝上的手不停搓着衣裳,直到把它搓得皱皱巴巴,也没有开口说话。

    “你是想说裴家刺杀乐德珪一事?”桓儇微张着唇吹散腾起的白雾,凤眸半敛。

    话止裴重慧点点头,起身朝桓儇一拜。

    “家父无意刺杀乐主事。实在是因为事出有因……”裴重慧低着头,“大殿下家父真的不是有心的。他也只是担心兄长为您所惑,忘了裴家。”

    这一连串的话说的没头没尾。桓儇不禁一笑,以手抵额讥诮地看着他。另一只手则屈指叩击起案几来。

    “所以你是想说裴济是爱子心切?呵……”

    讥诮的声音落在耳畔。裴重慧皱眉,将话又咽了回去。

    把玩起白玉狼毫笔,桓儇眼含讥诮,“裴重慧。裴济的心思,本宫比你清楚。更何况裴济没资格说他在乎裴重熙。”

    “我知道兄长他少时过得不算好。可父亲已经在尽力弥补他。”

    “行了。你不必再为裴济争辩。刺杀朝廷官员乃重罪。”桓儇勾唇冷哂,“你如今在弘文馆中,理应清楚这一点。”

    冷冷的声音掷下。

    抬首再度对上的是桓儇那双冷如冰雪的凤眸。在烛火的映衬下越发让人深感恐惧。恍惚间,裴重慧觉得这双眼和他兄长的眼睛极为相似。

    “草民……”

    “裴重慧,你要学会多学多看,许多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这朝堂本就是一滩浑水,想摆脱裴重熙,少不得要付出代价。”桓儇睇向他,语气微冷,“本宫知道你今日来是想解释裴济所为为何。只是你路走岔了。”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裴重慧就被吕兴万送了出去。

    看了眼沮丧着脸的裴重慧,吕兴万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裴家怎么就熙公子一个明白人。”

    轻轻一句,很快散落在风中。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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