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转头却见桓儇已经移步前行。在她刚刚站的地方,唯独留下一地碎纸。眼下的桓儇显然是动了极大的怒意。
留在原地的谢长安和韦昙华对视一眼,连忙追着桓儇而去。
折身返回到营帐中,只见桓儇默不作声地坐在案前。在案上摆着一幅山河图,目光落在的地方正是河西十一州所在之地。
“大殿下?”问讯赶来的武攸宁看了另外二人一眼,试探性地出言询问。
“云翎,告诉裴重熙一句。安思明此人死不足惜,但是吐蕃也不能轻易放过。”桓儇抬起头看向云翎,目光冰冷,“安氏按律诛族,吐蕃亦当血债血偿。”
一句吩咐后,昭示了桓儇对河西内乱的所有心思。无论何种缘由安思明此人都必须死。否则将无法告慰死在吐蕃屠刀下的百姓。
在云翎领命的同时。阴家的使者亦来到了安阳,告知了桓儇桓世烨藏粮之所。就在离洛阳城外不远处的风雨镇中,那边还盘踞了一会山贼。
“大殿下,家主让属下转告您一句。河南王丝毫另有筹谋,如今城中情况对您很不利。”说完这话使者躬身退出。
帐内几人眼露讶然,最后目光齐齐落在了桓儇身上。然而桓儇在那人把话说话完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反倒是蹙起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帐外是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桓儇屈指摩挲着腕上佛珠,好半响唇边溢出一声叹息。
“桓世烨的计划,只怕是想借用民意将本宫困住。他在洛阳经营这么多年,名望早就非同一般。”桓儇舒眉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几人,“眼下本宫利用焚毁粮仓一事,将自己困入绝境。正好给了他可乘之机。”
听得这话几人不约而同皱眉。武攸宁正想着要如何开口,突然闻得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当下止了话题。
帘子被人掀开。只见安阳录事参军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朝着桓儇作揖。朗声向桓儇禀报起今日赈灾的各项事宜。
帐内特意熏着防疫的药物,在虚虚渺渺的烟雾中。桓儇身姿慵懒地靠着椅背,侧目仔细听着来人的禀报。将案上的舆图和赈灾各项条程,收拾好。坐直身子,耐心地听着录事参军的禀报。
眼前这位录事参军是极其上道的。所禀报的情况皆是好情况,将每项事务以及账目都逐一念出。
“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
桓儇挽唇而笑,抬手示意录事参军可以先行退下。
“看样子情况不错。”说着桓儇将手中的奏章递给韦昙华,示意她传下去,“用不了多久河南水灾就该平息了。”
说这话的时候,桓儇声音有些倦怠。韦昙华随声望去,只见桓儇眼底一片青灰。她知道这几日,桓儇都没有好好睡一个整觉。几乎日日都忙碌着赈灾一事上,能亲力亲为的,绝不假手于他人。
但是桓儇思的维却十分明朗。不论是哪一条指令都十分清楚,可见桓儇的思路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等解决了河南水患,您便要回去了吧?”武攸宁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闻言桓儇颔首轻笑,“事情结束了。自然应该回去。本宫来安阳三日了,明日一早是该动身返回洛阳。”
“风雨镇旁有一处风啸林,是个风景俱佳之地。您倒是可以在此游玩一番。”隐约猜到桓儇意图的谢长安,斟酌着开口,“正好如今洛阳的百姓对您深恶痛绝,不如暂避锋芒。”
一经商议后,桓儇传召了营中的秉笔书吏让他将安阳的情况告知桓世烨。顺道嘱咐桓世烨一定要把控好洛阳局势,自己明日便将返回洛阳。
桓儇刚刚吩咐秉笔书吏传旨给桓世烨,洛阳那边桓世烨就接到了安逸来的密报。早在武攸宁去的时候,他就安插了自己的人随行。
没想到这会子探子就给自己传来消息。说是桓儇对于洛阳最近的事情毫无所觉,不仅不理会洛阳民怨,而且还吩咐人去为安阳百姓向城中富商筹借粮草。
看完密报的桓世烨不由感慨起来。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个侄女到底在暗中谋划什么。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民望,就这样毁于一旦。桓儇居然舍得?
“王爷,有没有可能这是桓儇的诡计?”人群中站起一布衣男子,皱眉沉声道。
桓世烨闻言摇了摇头,“你是说桓儇故意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是为了迷惑本王的视线?可你应该明白,本王在洛阳的民望有多高。”
“虽是如此,但是您别忘了桓儇的手段。”一褐衣束发的男子,朝桓世烨一拱手,“以属下之见,倒不如将手中粮食悉数屯入仓中。借此阻断桓儇的筹谋。”
话止桓世烨面露迟疑。那批粮食他屯在手中另有用处,一来可以防止旱灾缺粮,二来可以等到荒年的时候,可借机敛财。倘若把粮食屯入仓中,只要此事不上奏报,便无人可以查到这批粮食究竟从何而来。
“洛阳附近几仓皆是一空。如果我们真的屯粮就去,指不定没过几天就会被外物所扰。想要破局,或许得另外想办法。”桓世烨捧茶抿下一口。
“我猜大殿下会去风雨镇。我们不如在风雨镇设伏如何?如今洛阳中的百姓皆对桓儇深恶痛绝。若是您能一举诛杀大殿下,洛阳民心尽归于您手中。”
说话的仍旧是那位中年谋士。如今在此议事的都是河南王府所养的门客,换作往日都是各抒己见。然而这一回,却出奇一致地同意了中年谋士的发言。
诛杀桓儇已获民心,这样主意一打定。桓世烨即刻派人部署起来,不仅将城中各处守将换作心腹。更是中沿途设伏,打算伏击桓儇。
就连桓儇不日从安阳动身返回洛阳的消息,也在百姓中传扬看来。比起之前百姓对桓儇的称赞,现在洛阳城中更多的是桓儇的责骂。
那些本就痛恨桓儇的儒生,趁着百姓怨声载道的功夫,写了好几篇文稿来对抗桓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