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为挟,逼迫桓儇和亲吐蕃岂不是更好?吐蕃是个什么情况,你应当知道。不过是个和亲公主罢了和寻常妾室没有区别,届时我请王子将她赐予我,她还不是任我处置。”
说话间柳綦已经站起身,审视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裴重熙,“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轻易死去的。这么好看的女人,自然得让大家都知道,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她的美貌。我从未见过她落泪的模样,想来一定是美极了。她最好多哭几次,指不定我会怜香惜玉。”
裴重熙目光微闪没有再说话。之后他被柳綦令人吊在了营门上。
这厢柳綦刚刚动手没一会,仍在格尔木的尚思罗收到了探子的消息。魏廷指派陇右、安西两地节度使,兵分两路往吐蕃进发。
听闻此消息后,尚思罗即刻点齐人马去两方交界处,阻拦魏军,意图将魏军一举歼灭。柳綦亦随行在侧,偌大一个吐蕃营帐剩下不过百人。
仍旧被吊在营门上的裴重熙,艰难地抬起头睇了眼头顶烈日,微微皱眉。
“主子。”就在此时玄天的声音传到耳际。看了眼被吊在辕门上的裴重熙,沉声道:“属下这就救您下来。”
扶住遍体鳞伤的裴重熙,玄天微微皱眉。刚刚想开口的时候,裴重熙却摇了摇头。
“我没事。斛斯德快到了吧?”脸色苍白的裴重熙捂着疼处询问道。
闻问玄天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斛斯将军在附近了。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为什么当日还要阻止我们救您。属下实在不明白,您让自己吃这么大的苦,究竟是为了什么。”
现在的裴重熙哪有半点平日的玉树临风,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不说,还散发着浓郁的味道。可他本人却对此毫不在意。
“柳綦是尚思罗的人。如今本王伤成这个样子,阿妩才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兵攻打吐蕃。届时尚思罗身死,吐蕃可汗纵然震怒,也自知理亏不会有所行动。”话至此处裴重熙敛眸掩去了眼中锋芒。他笃定若换作阿妩也会这么做。
裴重熙将情况分析得清清楚楚,可若仔细听他这些计划,似是完全没有将自己考虑进去。一切皆是为了给桓儇一个顺理成章出兵的理由。
“您为大殿下做到这样值得么?她在洛阳坐收渔利,您却在此处受苦。她得洛阳……”
话还未说话就被裴重熙出言打断。裴重熙眸露厉色睇他一眸,“你以为她就不会做了么?她只会比我更狠。不过我本就是为了调查那个神秘人才来的,不曾想她却是这个计划。她要吐蕃称臣纳贡,我自然要如她所愿。”
听裴重熙这么说,玄天喟叹一声。
负责在营中各处下药的幽天看着面前的裴重熙,连忙上来行礼。禀报了营中各处的情况,营中士兵皆陷入了沉睡。如今只要等着斛斯德前来将他们一锅端了。
在等待斛斯德的功夫裴重熙抽空写了封信给桓儇。信上只写了我安卿勿念以外再无他言。伤势极重的裴重熙安心蜷缩在吐蕃营中,闭目小憩起来。身上的那些伤口幽天已经为他处理过,索性都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就在他刚刚歇下没一会的功夫。帐外震天的杀声将他从浅眠中惊醒。睁眸扫了眼帘外,裴重熙起身掀帘而出。
立于营前目光冰冷地望着和吐蕃士兵颤抖在一起的魏军,眼中浮现出些许笑意来。他就这样安静的站在营前,似乎对杀喊声充耳不闻。
半响后忽然扬唇冷笑起来,只见他身形一动很快就加入了战局中。随着他的加入,本就处于上风的魏军,更是占尽了风头。刀锋落下的地方只能瞧见无尽血色。
在最后一个吐蕃士兵倒在地上的时候,裴重熙面色从容地收剑回鞘。折身回到了刚才站的地方,目光冰冷地看四周吐蕃兵的尸体。
“末将来迟让您受罪。”斛斯德大步走到裴重熙面前折膝跪下行礼。
扫了眼斛斯德,裴重熙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说话,“你来得很及时,去准备吧。”
得了吩咐之后斛斯德领命离去,按照裴重熙之前的安排将地上的尸体处理干净。又吩咐自己带来的玉门军,换上吐蕃的服饰在营中站岗。营门上也挂了具尸体上去。
闭目倚着软枕,裴重熙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倦怠。见他如此,斛斯德思付半响后起身走到了帐外,甘心守着他。
率军突袭大魏的尚思罗,毫无意外的遭受到了痛击。在梁道衍和李守礼的联手下,尚思罗所率大军节节败退,最后溃不成军。慌乱中被流矢射瞎了左眼,至于柳綦也在乱军中离散,不见踪迹。
尚思罗领着残部一路往格尔木大营的方向逃窜,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营帐。尚思罗松了口气,他总算摆脱了身后的追兵。只要进了格尔木大营,他就可以向父汗请命借兵反攻魏廷。
骑在马上的梁道衍望着尚思罗逃跑的方向,眼中隐有深意。按照大殿下和裴中书的计划,这个时候吐蕃营中应该都是他们的人。
“也许我们该放猎物再跑一段路。”一旁的李守礼捋了捋胡须插言道。
“我正有此意。让尚思罗再跑一会吧,进了吐蕃大营咱们才算成功。”说着梁道衍朝背后做了个手势,“传令放慢行军速度。”
一层层的命令传达下去,很快拉开了两方见的距离。亦给了尚思罗喘息的机会。
可是尚思罗并不敢喘息,气喘吁吁地策马冲进大营。扫了眼仍旧被挂在木门上的‘裴重熙’微微皱眉。要不是木卯那家伙一意孤行,魏廷那些人怎么会好端端地来攻打自己。摆明了是想借用此事威胁吐蕃。
想到这里尚思罗烦躁地一挥马鞭,对着左右亲卫怒斥道:“去把那裴什么给我放下来。”
说完这一句尚思罗从马上一跃而下,大步往自己的大帐走去。刚刚掀开帘子,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场景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