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事儿太多,明天还要同庄主出门呢。”柳如霜一脸遗憾地开口。
“明天你及笄,想来庄主也会同意你回家去的,毕竟这一天对你很重要。”
柳福贵说着抬头朝庄门口看了一眼。
虽说他已经进过田庄许多次,但没有守门的富贵同意,他还真不能随便走进去。
想到这个不禁一阵懊恼。
他当村长也有些年头了,在柳家村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然而到了田庄,他又什么都不是了。
连个守门的小子都能拦他的路。
“我到没觉得重不重要的,赚钱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柳如霜淡淡扫了一眼柳福贵,不愿意附和他的话。
“霜儿。”突然,柳大年又开口,神色微微有些讪然。
“明天外婆家都过来,还……还会带一个女子过来,我……”
“哦?明天也是大哥相看?”柳如霜诧异地挑眉。
才休妻不到一个月时间,柳大年就要另娶?
也对,就赵氏那性格奇差、行为恶劣、心思狠毒的肥婆,又有哪一个值得被人喜欢呢?
若非生了两个儿子!
若非柳大年估计打不过她!
又或者是因生了两个儿子,柳大年一直在礼让她!
不然,怎么这一次就能说休就休了呢?
说到底,不管女人有多强势和嚣张,决择权仍握在男人手中罢了。
按理,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但柳如霜却生不出同情之心。
像赵氏那样的,怕是十里八村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郑氏也狠毒,不过聪明些知道藏起自己的恶,不让人太快发现她的本性罢了。
“我、我也没办法,大宝和小宝还这么小。”柳大年说起孩子就有些愁眉苦脸。
而这也是他虽生气恼火,但一直没有休妻的原因。
“尤其是小宝,突然没了娘在身边照料,没日没夜地哭闹,我还要下田干活,实在无人照看。”
“没办法,我只好将他们送去徐家,想求外婆多照看些,知道赵氏仍不悔改又去欺负你后,徐家都赞同我将这个搅家精赶走。”
“大舅娘就说她娘家有个侄女,因守了望门寡不好说亲,若我愿意,就在明天带来让咱们柳家人都瞧瞧,合适就让她过门。”
“望门寡?”柳如霜一愣。
望门寡就是女子还未嫁入门而未婚夫却死了,望门寡也会被人说成女子克夫,又或者不祥。
以后难说亲是肯定的,不挑的话,也能将就将就。
当然,女家若疼这女子,也会在其未婚夫将死之前快速解除婚姻,避免守望门寡的风险。
但若未婚夫是突然去世,根本来不及解除婚姻的,也可在刚死未发丧时单方面退亲。
只不过这种退亲方式也常会被男家阻挠,扯皮冲突的事儿也就避免不了了。
还有一种甘愿守望门寡的,则多是女家为了不退聘礼而不顾女子将来难处。
当然还有一种是男女双方本来就有情,女子自愿为情郎守望门寡。
不知大舅娘的娘家这位侄女,是哪一种?
柳如霜满心好奇,但也不好张嘴就问,何况瞧柳大年那表情,已经别扭得快崩不住冷静了。
罢了,既然大哥希望她也去瞧瞧新大嫂,那她就去看看吧。
“不知明天要来的那位女子年纪?品行如何?且不管她对我们怎么样,她能善待你两个儿子吗?”
“有赵氏品行在前,大宝小宝说不定会排斥她、埋怨你,她进了门也要生孩子的孩子,这后娘可不好当。”
柳如霜客观地提出几个问题。
柳大年却神色并不惊讶,只道:“你担心的这些问题,我当初也和徐家人提了。”
“大舅娘保证过,这本是亲上加亲不同于寻常人家的二婚,何况,大宝小宝也是徐家的外侄孙。”
所以,一边是亲侄女、一边是外侄孙,大舅娘出面做了保证。
话已至此,柳如霜也不好再说什么,说多了到好像她反对这门亲事一样。
更何况赵氏是与她结仇才加速了被休的结局,但那两个小孩子会明白?
只怕已将她恨入骨子里了,会觉得是她怂恿了他们的爹赶走了他们的娘吧。
不过孩子还小,只要没人在身边一直唆摆,有个懂理的人来教,或许还不会长歪。
仇恨她没关系,反正她又不在柳家村呆一辈子,三五年内必定离开。
所以,与柳家的关系如何于她并不重要。
只是衷心希望那两个孩子以后在后娘跟前,能好好长大、不要歪了心思。
待年纪再大些也能照顾自己。
不过,为了多一重保障,柳如霜还是看向柳福贵。
“叔,这后娘不好当,有后娘的孩子也不好过,但他家里的事情,旁人确实也不好伸手多管。”
“以后……只望村里长辈们能多照看些,莫生了误会,也莫让人钻了空子挑事儿,只望那两个孩子能好好长大。”
“同样,我也是不好多管的,这本身也会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柳如霜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只要将来那两个孩子能明白些事理,不要像赵氏那样来找我麻烦就好。”
她说完又看向柳大年。
“我只相信家和万事兴,克夫克父母的话,本身就是恶毒的害人之言,搅家精才是家道不和的源头。”
她这一番话或许只是在说赵氏,又或许只是在提醒兄长娶了新妇也要注意这个问题。
但柳大年却想到了当初放任恶妇泼妹妹污水的那些话,顿时涨红了脸,眼中终有愧意。
以前他不明白,也不在乎,到现在若还不明白搅家精带来的恶果,他这脑子也真不灵光了。
“知道了,去了一个赵氏,以后我会注意的。”他惭愧地应下了。
见他也知道惭愧,柳如霜微微抿唇,便拿出五张一两的银票递过去。
“这是我攒下的工钱,当初承诺过只要你们另外娶妻或是纳妾,聘礼钱我会添补,现在自会兑现我的承诺。”
柳大年看向她递来的银票时,神色愣了愣,但很快就摇头,并不接过。
“不,这钱我不能要,虽说你如今在庄上过得不错,但以前毕竟是我当长兄的亏欠了你,又将雪儿寒儿的担子压在了你身上。”
“我已无力养大他们,若还要你的钱娶媳妇,就真的不是人了。”
“是啊,霜儿你自己赚的也是辛苦钱,自己留着吧,寒儿也大了,明年你送他去塾里上几年学也好。”
“我们当兄长的没有能力为你分担,也没脸占你这便宜。”
柳谷雨在一旁虽眼中流露遗憾,但还是附和了大哥的话。
这是他们兄弟这些日子来不断反省而得出的结论,也是他到底没有休弃不能生养的郑氏的原因。
休妻容易,再娶又得要聘礼钱,要了大妹的钱会没脸,若是不要,他又没有那么多余钱折腾亲事。
再说他与郑氏成亲也没几年,到底还是有些感情在的,但凡还能医治,他也不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