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请父亲给他些时间适应久别的京城,让他慢慢找回久违的体面,以后也就不会再言行无状、冒犯于人了。”
柳如霜见公公脸色难看,浑然不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她,又转过来劝解。
只不过她这诚恳直白的劝解之言,只会让其他人心情更复杂。
而皇帝心里更是如被踩到了痛脚一般,一阵酸痛惭愧,心里闷闷的,还不能说出来。
因为儿子现在这样,也是他当年一手造成的。
他本就内疚多年,岂能再责怪?
“罢了,当爹的哪能跟儿子怄气呢。”皇帝摆了摆手,就打算离开了。
“父亲留步。”林天良记得媳妇儿的事,连忙拦下,抱拳一揖。
“请父亲赐血一滴,给神医做个病情检查。”
“赐血一滴?”皇帝一愣。
柳如霜连忙拿出一只小巧精致的白瓷矮口瓶打开,里边当然是空的。
“消渴症含糖过高而成病,要想准确些了解病情到哪里了,需要验血,现在求的是父亲餐后的一滴血。”
“最好是明天早起后,不进食不饮水,再取一滴餐前血,两相印证,更好拟出新的治疗方案。”
柳如霜连忙解释原由。
“罢了。”皇帝见她解释得明白,也就没有多想,只问如何取血。
他以为要用小刀,谁知柳如霜却是拿出一支不太相同的银针。
让他伸出手掌,就在无名指上扎了一针,再用手指轻轻一捏。
一股刺痛感传来,他微微蹙眉。
随即惊讶地看着手指上一颗血珠被银针吸住,银针上出现一条血线。
银针上有细细的刻度,血线停在了看似符号的数值处。
“十五点八,确定消渴症无疑,不过情况还不算糟糕。”
“若超出十八点就很严重了,若能低于十一点,则算是恢复到安全范围。”
“今天准备匆忙,应该取餐后一个时辰的血最准了。”
柳如霜甩了甩银针,看着数值嘀咕了几句,实是讲解给大家听的。
这是她改良过的体温剂式测糖仪,有些简陋但能应急。
她的目的也就是想要了解个大概指数,以确定用药的精准度。
这操作毕竟已高出这世界里其他郎中的装备了。
将就着用吧。
“那餐前血呢?”皇帝见了稀奇,也不觉得手指痛了,连忙问。
“餐前四点到六点四是正常的无病,超过便为偏高,超过七点就算轻消渴症,超过十一点就很严重了。”
柳如霜连忙解释。
又将银针上的血线甩入小瓷瓶里拿螺纹瓶盖轻轻拧上,留着晚点在空间里继续做详细化验。
“你把这支银针给为父,为父自己在家中验不是很方便?”皇帝想要那支银针。
“父亲用过也不知如何清洗银针,下回又怎么用呢?若被坏人在针上动手脚,这可是扎肉取血的,多不安全呀。”
柳如霜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解释。
“若父亲想要以后方便检查情况,待我多打几支后再送一支给父亲,教父亲正确的使用方法。”
“……”皇帝无语地看着她,这到底是小气还是不小气?
“父亲明天早起赶紧取一滴血让人送来便是,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林天良在旁有些不耐烦地说。
柳如霜连忙自医箱中又拿出一只同样的小瓷瓶。
“罢了。”皇帝这才亲手接过小瓷瓶,就抬脚往外走。
“恭送父亲母亲!”林天良连忙跟上送出厅门外,就不打算继续送了。
“别忘了那十万石粮,明天一早为父要看到!”
皇帝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儿,扭头盯了儿子一眼。
“……是。”林天良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不管是否如愿,将那些粮堆到宫门口的想法,却是早就有的,只为解气!
不管拿不拿得到钱,就当为大夏做了一件事吧。
只不过……帝后带着从人一走,林天良就拦下也要离开的凌天昊。
“兄长莫要忘了还有去年的七万两粮钱,稍后也将葡萄酒的帐目算一算。”
“知道了!知道了!”凌天昊见他追着自己讨债,气得甩袖就走。
“前面那院子我自会张罗,你也不要管了!”
哼,找哥要钱?哥找你先弄座宅子再说。
太子妃见兄弟俩似乎有扯皮的事情,微微一笑也不参与,只与柳如霜道了别,便匆匆走了。
帝后只带了少许宫人微服悄悄出宫,太子夫妇更是连从人都没带。
轻车简从无人知晓,也是头一回才让各方势力没有注意到。
但以后若是次数多了难免引人注意,城南这块地方肯定是瞒不了多久的。
也因此,一家人要见面而不动声色,就要准备一处地方先布防,遮人耳目。
但这是在林天良不肯回家为前提,然而林天良若要户部大权就必须回去。
接下来如何决择,取决于皇帝。
但林天良的调粮命令还是立刻传达了下去。
只从京城四大粮行和城外几处田庄出粮,十万石是一次拿得出来的。
三成麦子七成谷,还有几车绿豆、黄豆、红豆和玉米,算是附赠。
这一晚,林天良还在纠结如何与媳妇说明真相,半夜都没睡着。
柳如霜只当他回来故地心情复杂,也没多问,带孩子早早睡了,借机在空间里折腾。
清晨的正阳门外,一车车粮行在上朝队伍的前面,引无数朝臣们议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朝臣每天从正阳门进宫到武英殿或文华殿上朝。
这天早上,看到正阳门外粮袋堆积如山,排出好远,更是惊讶得不可置信。
户部前儿还在哭穷,说今年收粮不多,不能免南地水旱灾地的赋税。
甚至还哭着说这样容易被其他州县效仿拒缴粮税,国库缺粮,朝廷众臣岂不都要饿肚子了?
也难怪昨天林天良张口就骂户部那些人哭穷废物,皇帝虽怒但也无可辩驳。
这不才哭过么。
朝堂上,自然有人先问起外头“粮山”一事。
皇帝一脸骄傲地说,那是六皇子兑现的承诺,十万石粮。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
正准备继续嚎的户部尚书和侍郎们……
张诚志更是脸色大变,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接下来皇帝就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提到了户部。
说户部这十几年来年年喊穷,他坐在龙椅上都觉得不体面了。
八年前为兵粮而起的争执,如今六皇子以行动证明了自己是对的。
那反之不对的,就是户部当年跳得很高的那几个。
尚书张诚志,左右侍郎陈文斌、杨有余。
不等他们辩解,皇帝又直指一年前南地三州水涝还有西南干旱,民不聊生时户部的消极处理态度。
最后若非太子力挽狂澜,恐怕也没那么快解决问题,说不定现在还得官逼民反、动乱不堪。
这指责一反常态有些严重。
平日里眼观六路的朝臣们这次齐刷刷地闭了嘴,就连与户部息息相关的陈王,也不敢吭气儿。
“朝廷不养废物,更不养蛀虫!你们现在摘官回家反省自己的错误!”
最后,皇帝当朝摘了户部三个长官的乌纱,让他们回家去。
也不给他们反应时间,立刻下令太子与吏部调派的两个主簿带人去接管户部,顺便查查户部积年问题。
张诚志掌管户部十多年,从来都是顺风顺水、如鱼得水,没想到毫无预兆地被摘了官、丢了权。
一时之间满朝都有些怔愣,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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